卓有成效的决策者要问的最后—个问题也许就是“决策真的有必要吗?”因为有—种选择就是什么决策也不做。

决策就好比是动外科手术,它是对原有体系的一种介入和干预,所以总要冒休克的风险。如果没有必要,根本就不需要作任何决策.这就好比一个好外科医生决不会去动不必要的手术。不同的决策者会有不同的工作风格。有些比较激进,有些偏向保守、但从总体上说他们都遵守一定的工作规则。

如果不采取进一步措施情况将会恶化时,那就必须作出新的决策。如果机会来临,那也应该不失时机地作出决策。假如机会重要,而且可能稍纵即逝的话,那就必须立刻行动,甚至包括采取巨大的变革行动。

与西奥多·维尔同时代的人,在防止政府接管这个问题上,想必与维尔的看法是一致的。不过他们只是想用就事论事的办法来向政府作斗争,比如在国会中反对这个或那个提案,反对某个候选人,支持另一个候选人等等。只有维尔一个人意识到采用这种办法效果并不明显。即使能打个小胜仗,也改变不了整个局面。维尔觉得只有采取重大的步骤,才能开创一个新局面。因为他已经看清:私营企业只有把“公众管理”作为—种有效的选择,才能避免被政府接管。

在某些条件下,也的确可以不作决策。比如,不加干预事情也不会出毛病。有—个问题可以帮助我们来进行鉴别:“如果不采取行动,情况将会怎么样?”假如答案是“不会出什么毛病”的话,那就根本不需要去进行任何干预。另外,假如情况的确有点今人头痛,但事情本身不是十分重要,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的话,那么也不必去加以干预。

能懂得这个道理的管理者也不是太多。有家企业面临金融危机,其财务主管极力主张降低成本。因此,他很可能会抓住某些小毛病不放,尽管克服那些毛病并不能改变当前的局面。比如,当他知道销售和储运部门的成本大大超过预定指标时,他就努力地去帮助这两个部门设法控制成本。可是时隔不久,他又做了一件会给自己脸上抹黑的事。他过分地关心起某个部门“不必要地”多雇了几个老职工的事。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认为解雇这几位马上就要领养老金的老职工并不能解决企业的效益问题。但是,他批评了这种说法,解聘了那几位老职工。他为自己辩护道:“其他人都在作出牺牲,为什么工厂里的人就可以不讲效益?”

当事情过去之后.大家早已忘记了是他挽救了这个企业。他们只记得他心狠手辣地处理了那3位可怜的老家伙。其实,早在2000年前,罗马人的一条法律就已经说过:“行政长官不宜去考虑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情。”关丁这一点,看起来当今的许多管理者都还需要补上一课。

而绝大多数的情况都属于必须作决策与可以不作决策这两者之间的。有些问题虽然不能自行解决,但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对这种问题,通常只需要作些改进,而不必去作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或创新。在这两个极端之间,绝大多数都属于这种情况。换句话说,即使不采取什么行动,事情仍然可以维持下去。当然,如果采取行动的话。情况也许会变得更好。

在这种情况下,卓有成效的决策考应该作一番比较,是采取行动的风险大呢,还是不采取行动的风险大?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公式可以帮他作出正确的决策,然而还是有两条原则可作为指导,因此对具体问题进行决策应该是不难的。这两条原则是:

第一,如果采取行动的好处大大超过所要付出的代价和所冒的风险的话,那么就采取行动;

第二.要么采取行动,要么不采取行动,切忌模棱两可,也决不能搞折衷。

外科医生如果只从病人身上摘掉半个扁桃体或半截阑尾,那么病人所冒感染的风险并没有减少。医生没有解决病人的问题,病人的情况甚至会比原先更糟糕。外科医生要么动手术,要么不动手术,在这类事情上是决不能搞折衷的。对卓有成效的决策者来说也是一样,他要么采取行动,要么不采取行动,他决不可以采取了行动又半途而废。半途而废是绝对错误的,因为它无法满足决策最起码的要求,无法达到最低的界限条件。

在对决策的要求作了一番透彻的思考,对不同的选择进行了一番探讨、对决策的得失作过一番权衡之后,决策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到了这一步,一切情况心中部已有数,该采取什么样的决策自然是明摆着的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决策却流产了。这是因为突然之间真相大白,原来所做的决策会使人感到不快,不像原先想的那么受欢迎,执行起来也不太容易。很明显,在这种时候不但需要有良好的判断,更需要有巨大的勇气。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说药都应该是苦的,但是良药通常的确是苦的。出于同样的道理,我们不敢说所有的决策都会使人觉得讨厌,但是最有效的决策执行起来往往会让人产生不愉快的感觉。

在这种时刻,有一件事卓有成效的管理者绝不可以去干。他不能向外来的压力让步,更不能说:“让我们再研究研究。”如果这样说了,那是懦夫的行为。懦夫可以死一千次,而勇敢者只能死一次。面对“再研究研究”的呼声,卓有成效的管理者会问道:“是不是再作一次研究就能讨论出新内容来?即使研究出新的内容,它会不会与我们要做的决策有关联?”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管理音就不应该再去做任何研究。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再来浪费别人的时间。

当然,也不应该匆匆忙忙地做出决策,除非自己对情况心中已十分有数。一般已有一定经验的成人,都已学会了倾听一种被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称之为“守护神”的声音。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它会在决策者的耳边轻轻地低语:“干万要小心。”如果决策是对的,仅仅因为执行起来会有困难,或者会引起人们的不满,或者可能后果吓人,那么决策者就没有理由不去坚持这一决策。但是,如果觉得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烦恼以及被困扰的感觉,那么最好不要立刻采取行动,就是缓—会儿也是好的。我所熟悉的一位擅长决策的朋友这样对我说:“当我觉得思绪纷乱时,我就会暂停任何决策。”

这种不安的心情十次中有九次都是集中在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上。可是到第十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实,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因此使自己的判断发生了偏差。这就好像福尔摩斯在一篇很多人部熟知的侦探故事中所做的那样,突然想起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当凶手出现的时候,巴斯克维尔猎犬居然没有发出吠声”。

不过,讲究效率的决策者不会等得太久,一般是几天,最多也不过是几个星期。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守护神”并没有向他发出任何声音,那么不管他个人喜欢与否,他就应该立即行动起来,将决策付诸实施。

有人雇用管理者并不是要让管理者去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管理者的责任是要把该做的事做好,具体地说,就是要进行有效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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