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agershare:游客看到的是耀眼的蓝色火焰,漂亮极了。他们把这些挑担的矿工们当做风景。而对于这些佝偻着的身影,这些矿工们来说,这是生活。他们可能看不到漂亮风景,想到的只是一担硫磺能换多少钱。每一张照片,每一个身影,每一张面孔……都值得慢慢体会。

伊真火山位于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东部,是一座相对平静的活火山,蕴含丰富的硫矿。当地矿工从火山一侧爬上山顶,顺着火山口进入,那里有大量硫磺。火山口逸出的气体在其中心的火山湖岸边不断沉积,形成硫磺。这种化学物质在全球范围内应用广泛,既可制成火柴棍,也可制成硫化橡胶,不过伊真火山的硫磺多半流入了当地工厂,用于漂白白糖。

世界上富含硫矿的火山所剩无几,伊真火山便是其中之一。在一座活火山里采矿相当危险,况且获取硫磺还有另外更轻松的途径。我在2001年的纪录片《战地摄影师》( War Photographer)里第一次看到这座活火山,当时就对它产生了兴趣。该片主角詹姆斯·纳希微(James Nachtwey)在硫磺浓烟里一边按动快门,一边剧烈地咳嗽。我自己也是个摄影师,很想知道假如能实地探访,那地方会是什么样,其状况是否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糟糕。在我看来,片中那些身材削瘦的矿工挑着装满硫磺的担子上下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我从德国汉堡出发,中途转机两次,换乘火车一次,摩托车骑行两次,之后徒步上山,走了很久才终于见到了这座矿山。我在雅加达结识的一位摄影师将我介绍给一位名叫阿訇(Imam)的人——他曾是一名矿工,让他带着我到处转转。之后的两天时间,我就留在这儿拍摄那些矿工。

伊真火山喷出的耀眼的蓝色火焰只有到晚上才看得见。因而游客一般在夜里爬上火山。这之后没多久,大约在日出时分,这些矿工就开工了,赶在炎热的白天到来之前,先干上几个小时的活。他们利用石块、钢筋和铲子等简易工具将硫磺敲成尽可能小的碎块,装入篮子和袋子里,之后花上两小时下山。每公斤硫磺的售价在七美分左右,所以一些矿工就挑着重达90公斤的大担子下山;挑杆是用竹子制成的。那些能在一天之内两次上下山,每次花上四小时的矿工每天能挣11美金,不过这样的人相当少。

还没进入散发着毒气的硫矿之前,这些矿工就已经面临危险。上山的路又滑又陡。火山口的空气对人的肺部和眼睛都有害。有时,火山口喷出的硫磺浓烟会让置身其中的矿工无从脱身,导致其一阵狂咳,甚至晕厥过去。我戴的防毒面具漏进了一些硫磺气体,所以拍摄结束后我咳了好几个星期。

为了拍摄这些照片,我只好在火山口里侧身躺下,或者坐在岩石和大块的硫磺上,等着浓烟消失。我原本打算将这些矿工的照片和故事做成一个专题,可是很快就发现这行不通。阿訇的英语也没有好到替我采访那些矿工的程度,而且,每当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他们不管怎样都不愿多开口。他们只想着装满自己的担子,赶紧出去。所以,我就拍摄了一组表现矿工工作环境的照片。自从我周围景物的色彩频繁发生变化以来,我就对每张照片进行调色,使其呈现出大体一致的黄色与橘色的配比,让人一眼看去觉得是同一个系列的。

前来参观的游客经常拍那些挑着满满的担子,辛苦下山的矿工。他们会停下来摆姿势,供游客拍照。不过,不大有人会像我一样进入火山。那里的矿工们都专心干活,好尽快干完出去。这些情况下,他们不会停下来让你拍照。

带着我四处转悠的阿訇今年38岁,四年前他就改行了。这份工作是一项繁重的体力活,他的肩膀上至今还看得到当年留下的伤痕。我来这儿的第一天,我俩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洗澡,我注意到他肩膀上的伤,便问他是否能让我拍个照。于是,我就在一间小屋子里,站在椅子上拍下了这张照片,那盏小灯是唯一的光源。

矿工们慢慢地走上陡峭的火山内壁,不时有阵阵硫磺浓烟像毯子一样掩住火山口,每当这时,他们就只得停下脚步。我觉得照片中的矿工并没有发现我在拍他。这里位于火山口边缘地带,矿工们到了这儿便能重新呼吸新鲜空气,每每这时,他们都看上去舒心不少。

我很喜欢上面这张照片。照片里的矿工挥着钢筋撬动岩石嶙峋的地面,那根钢筋几乎就像是盲人的手杖。他从烟雾里出来后,往自己的左侧看了看,那里的气味没那么浓烈。

我注意到38岁的苏乌诺·利森(Suwono Licin)几乎不停地眨眼、咳嗽。在这张特写照片里,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整张脸包括睫毛,满是硫矿灰。

矿工们利用残破的陶瓷管支起担子,中间是竹子制成的挑杆。接着,他们得弯到挑杆下方,才能将担子揽到肩上。这样的两担重达90公斤。

52岁的米斯塔利·尤布里特·吉里(Mistari Ubret Giri)平静地将一大块硫磺敲碎成小块,以便装进担子。我拍这张照片是为了展示背景处柔和的阳光。

为了抓拍45岁的玛迪肯·布里姆宾萨·林塞斯(Madikan Blimbingsar Lincins)从硫磺浓烟里跑出来的画面,我只好跪在了地上。矿工们的眼睛都被浓烟灼伤,所以他们常常会干到几乎失明才罢手。再次从浓烟里出现的时候,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大块沉重的硫磺。

28岁的庞冈·利森(Panggung Licin)来这儿挖矿刚满几个月。他没戴头盔和防毒面具,只戴了帽子和围巾,对这恶劣的环境还不大适应。

有时,阳光直接穿透弥漫火山口的硫磺浓烟。每每这时,太阳看上去就像天空中一个发光的小点。

火山喷气孔处连了很多管子,用于收集从那儿喷出的硫磺气体。这些管子将浓缩后的气体导入木桶,气体在那里面液化成红色液体,之后变成亮黄色的固体硫磺。矿工们利用橡皮管从附近的水库里抽水,给这些管子降温。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的时候,照片中的矿工正拿着一根橡皮管朝我跑来。

图中的矿工正在休息,周围满是带着热度的浓烟。几米开外还有另外一名矿工,不过烟雾太大,看不到了而已。

阿克索·庞冈(Akso Panggung)已经在浓烟滚滚的火山口干了一天的活,为了去除嘴里硫磺的酸味,这会儿停下来抽一根丁香制成的烟。

译者:易夏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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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evin McElvaney
来源:译言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