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有趣或者漂亮的事物时,我们都会有一种自然的冲动想要将它捕捉并保存下来——在今天,我们会拿出手机拍照。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但拍照有两个问题。第一,因为我们忙于拍照,以至于我们压根儿忘记了去看一眼这个促使我们去拍照的有趣而漂亮的世界;第二,因为我们知道照片很好地保存在我们的手机里,所以我们从不好好地欣赏它们,因为我们如此确定有一天我们会好好欣赏的。

因为我们口袋里的手机,这个问题在今天很普遍。但是在摄影流行之初,当照相机尺寸类似于落地大座钟之时,这个问题就被注意到了。问题的发现者是英国的艺术批评家John Ruskin。他是一个敏锐的旅行者,他注意到大多数旅行者在观察和记忆他们看到的美丽事物方面让人沮丧。他认为人类对美好事物有回应的固有意向和主宰的渴望。但是这种渴望的表达分为好的表达和不好的。最差的情况下,我们购买纪念品或者拍照。但是,在Ruskin看来,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就是尝试将我们看到的有趣的事情画下来,不管我们是否有这种才能。

John Ruskin,John Everett Millais, 1853-54

在摄影发明之前,人们绘画的次数远比今天更多。那时画画是必需品。但是在19世纪中期,摄影杀死了绘画。画画变成了只有艺术学家才会做的事情,所以绘画的拥护者和照相机的敌人——Ruskin发起了一个让人们重新拿起画笔的活动,他在这个活动上花了四年的时间。他出书,演讲并且资助艺术学校,他的活动并不能让人画的更好,但是他不觉得这是一个悖论:“人们生而为艺术家,就像河马生来就是河马,并且你不能让你自己成为长颈鹿。”

在Ruskin看来,即使是没有天赋的人画画也是有价值的,因为画画能教我们去看,去合适的观察,而不是茫然的注视。在用我们自己的手重现眼前的景象的过程中,我们会自然的从漫不经心欣赏美好事物的状态转变成从美好事物的各部分中得到深刻感悟的状态。

John Ruskin 在1872年前对Turner 的《渡溪》中树的部分的研究

Ruskin对很少的人会注意细节的情况觉得苦恼。他谴责现代游客的盲目和匆忙,特别是那些以一周坐火车(Thomas Cook在1862年提供的服务)游完欧洲为荣的游客。一百英里每小时的速度不会让我们更强壮,更快乐或更聪明。世界上的东西比人们能够看到的更多,即使他们走得那么慢,走得更快也不会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更好。真正珍贵的东西是所思和所见,不是速度。子弹飞得太快并不是好事;一个人,如果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走慢点也并无害处;因为他的辉煌根本不在于行走,而在于亲身体验。

所以他放慢速度,劝告我们花更长的时间观察深刻的事情,甚至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从他自己的画中就可以看出这个方法。

John Ruskin对Peacock的《Breast Feather》的研究,1875

假如我们停下来,用一个素描家能够画一幅速写的时间来盯着一个地方看,这会被认为是不寻常的,或者可以说是危险的,这恰恰说明我们对匆忙是如此习惯。画一颗树至少需要十分钟的专注注视;最漂亮的树也很少能让过路者停下来一分钟。

Ruskin 总结了这四年他尝试去做的绘画教学和写作指南,写道(值得被完全引用的美丽文章):

“让两个人出去散步;其中一人是优秀的素描家,另一个完全不会。他们一起沿着绿道走下去。这两个人看到的景象会有很大的不同,一人会看到小路和树,他会观察到树是绿的,虽然他什么也没想;他会看到阳光,它会产生令人愉快的效果;这就是全部了!但是素描家将看到什么呢?他的眼睛习惯去搜索美的起源,并渗入美的极小的部分。他向上看,看到阵雨是怎样分开阳光,然后洒到头上的闪闪发光的叶子上,知道天空被翠绿的光填满。他会看到一个大的树枝从树叶下浮现,他会看到宛如宝石光泽的绿色苔藓和斑驳的奇异的地衣,白、蓝、紫、红都混合成美的一个衣裳。然后是多孔的树干和蛇形线圈仅仅攥着陡峭河岸的缠绕的树根,河岸上的斜坡草坪上还镶嵌着一千种染料的鲜花。这不是很值得一看吗?如果你不是一个素描家,你走过这个绿道,当你回到家时,没有什么能说或者想,你只是这样的走过这样一个小路。”

安心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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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心芮译
来源:译言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