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内,太子高坐在皇位宝座上,殿内,几名皇子和阁老重臣分立两侧,正中央百里君熠和萧景然面对面对峙。

百里君熠神色冷峻,犹如开锋的利刃气势睥睨,萧景然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眼底带着青黑,仿佛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一般,周身带着一股烦躁的气息。

百里瑾逸开口说道:“萧老将军,你说的可都属实?”

萧景然一顿,随即连忙点头:“回禀太子殿下,老臣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那几名刺客当时正藏匿在五皇子府内,老臣追查的时候正好将他们擒获,并且取得了他们的供词,几人已经签字画押供认不讳,都说是五皇子妃也就是昭华公主派遣他们,先是刺杀夏夫人,为的是防止自己和二皇子之间的私情被披露,后来又心怀不轨,意图趁着皇上身边守备松懈,派他们刺杀皇上,谋夺大位。”

百里君熠冷声一笑:“萧老将军编的一手好故事啊,说凝华和二皇子有私情?你还真是敢,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诬陷完当朝公主,又来诬陷当朝皇子,是不是我们几个皇子碍了你的眼,让你一心想要将我们除掉!”

萧景然牵连上百里瑾川,这也是太子的暗中授意,为的就是一举将威胁他的几个皇子都除掉,百里君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把柄。实际上,萧景然为了能够多折磨一下沈凝华,从她被关入宗人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百里君熠忍着内心的灼痛,暗中引导着百姓的民意。太子监国之后,以贪污的罪名处置了几个官员,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受到百姓拥护的,可实际上若是去调查一番,就会发现结果恰恰相反。

旁边的臣子们默不作声,现在是太子和几个皇子之间的博弈,哪一方赢了,哪一方就能掌控无上的地位。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不要出声,免得站错了队,到时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子一听,眉心立刻皱起来:“五皇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到孤的身上来了?”

百里君熠连称不敢:“怎么会,太子殿下多虑了,我也不过世听到外面百姓在议论纷纷罢了。”

萧景然继续冷笑,甚至眼底升起一股烦躁,:“五皇子殿下,这样的流言老夫怎么没听到,偏偏是你听到了?该不会你为了救出昭华公主,故意编谎言欺骗太子殿下吧?”

在他看来,太子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提供的证据,直接给沈凝华定罪,甚至可以一同处置了百里瑾川和百里君熠,可太子偏偏顾忌着所谓的名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名声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萧老将军,你可不要以己度人,父皇当初还夸奖过我,说我中正纯孝,我可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胡乱的揣测民意编造谎言。”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而且,沈凝华和百里瑾川之间根本没有私情,平日里连说话身边都有下人守着,根本没有证据,萧景然别想坐实这件事。只要有私情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那么他说的为了灭口才刺杀夏静秋的借口就站不住脚,其他的就好说了。

周围的大臣越发的不敢作声,萧景然之前被他们排挤的不轻,如今重获权势,他们也多少吃了亏,对百里君熠的话心中赞同。萧景然为了重新上位,的确是不择手段,只要是不服从太子领导的,通通的都被他打压一遍,到现在他们周围还安插了不少探子,只要他们行为略微有异,就被禀报到太子面前。如今被处置的官员已经不少了。

他们不知道,萧景然真正出手对付的人很少,他将目标都放在了沈凝华和百里君熠身上,那些被处置的大臣,都是碧云阁和卿天阁的人暗中做的,背后指使人正是端坐在上面,一脸仁善的太子百里瑾逸。

萧景然脸色一阵发青:“五皇子,你就算是再怎么狡辩,也不可能帮昭华公主脱罪!”

百里君熠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那模样仿佛极为不愿意搭理他。

外面有内侍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回禀太子殿下,二皇子妃求见。”

“宣进来。”

一直垂着眼眸的百里瑾川闻言猛地抬起眼眸,看向门口一脸苍白的走进来的步永涵。她神色极为复杂,似乎带着浓重的不安,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和自己对峙的凶悍模样,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对着太子盈盈下拜:“见过太子殿下。”

“永涵公主免礼,这里正在商讨昭华公主的事情,你怎么过来了?”

步永涵看向百里瑾川,还未张口眼泪便刷的一声落下来:“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看永涵公主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内情。”步永涵咬着唇,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明显。

百里瑾逸出声说道:“隐情?”

“是,原本这件事情是我处理不当。当初夏夫人找到府中来的时候,我曾经亲自到五皇子府上,和五弟妹说了这件事情,当时五弟妹坚决的不承认有这回事,还说杨侧妃的死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所以我便信了,之后也没有追究,谁知道我和二皇子成亲当天,夏夫人又来找公道,只好将昭华公主也请了过来,当时二皇子反应极大,我原本以为他是担心夏夫人扰乱了婚礼,后来才明白,他是怕自己和昭华公主的私情暴露。”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百里瑾川,自己的王妃亲口承认他和昭华公主有私情,难道事情竟然是真的?

百里瑾川面色冷肃,周身的气息冰冷异常,他瞥了一眼步永涵,任凭她胡说八道,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太子微微睁大眼睛:“永涵公主,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二皇弟和昭华公主之间有什么过密的往来?”

步永涵咬着嘴唇,挣扎半晌终于点点头,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跪在了地上,眼神凄苦的看向百里瑾川:“王爷,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执迷不悟的错下去,你和昭华公主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她说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百里瑾川,你不是不珍惜我吗,既然这样,那就永远的毁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百里瑾逸脸上震惊:“二皇弟,你和昭华公主竟然……唉,你怎么这样糊涂……”

百里瑾川举步走到步永涵面前,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你怎么从府中出来的?我不是让人看好了你吗?”

步永涵含泪抬头:“王爷,我是你的正妃,你不能将我囚禁在府中。”

门口,通报声适时的想起来:“齐贵妃娘娘驾到!”

百里瑾逸眉心一皱,抬头看向门口。齐贵妃身后跟着四名嬷嬷还有一位太医,进门之后便皱眉看向地上的步永涵:“步永涵,你闹够了没有?”

步永涵一愣:“母妃这是什么话?”

“我是问你闹够了没有?将她扣住!”齐贵妃冷声对着身后的嬷嬷们下令。

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连忙上前,死死地扣着步永涵。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扣住我?”

齐贵妃懒得搭理她,示意一旁的太医上前。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一旁的嬷嬷立刻掰开步永涵的嘴给她喂了下去。

齐贵妃这才看向太子:“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让你们看笑话了。从游猎回来,永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犯了癔症,一直认为自己不受宠,还将罪责都推到了昭华公主身上,偏执的认为瑾川和昭华公主有私情,才对她不冷不热,一时间没看到,便让她跑了出来,还请太子见谅。”

萧景然瞪大眼睛,满目都是愤怒的火光,齐贵妃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贵妃娘娘,你这般作为是不是不妥?”

齐贵妃皱眉看过去:“萧老将军何出此言?本宫管教自己的儿媳妇,这也有不妥?”

萧景然怎么能看着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付之东流:“永涵公主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了癔症?”

百里君熠嗤笑一声:“萧老将军又没有和永涵公主朝夕相处,怎么知道她一直好好的呢?”

“你……五皇子,为了帮昭华公主脱罪,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诬陷完我和二皇兄,现在又来诬陷贵妃娘娘了?你的意思是说贵妃娘娘和我同流合污,一同帮昭华公主洗脱罪名?萧景然,你还真是好大的脸!难道你以为父皇晕迷,你就可以在朝中一手遮天,想陷害谁就陷害谁?”百里君熠彻底和萧景然撕破了脸,甚至连客气的称呼都不用了。

萧景然怒火中烧,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挥起拳头对着百里君熠便打过去:“黄口小儿,老夫纵横沙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这般和老夫说话,当初就不应该将你养在老夫府中那么多年!”

太子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萧老将军,住手!”

听到太子厉声冷喝的萧景然,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而后还是心中的暴戾和愤怒占了上风,对着百里君熠便打了过去。

带着罡风一般的拳头猛地袭到面前,百里君熠神色冷静,调动内力猛地伸出手,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

萧景然虽然年迈,但到底是上战场拼杀过的将军,一拳打过去带着十足十的威力,可撞上百里君熠手掌的瞬间却仿佛打在了铁板上,一股剧痛从拳头传到手腕进而传遍整只胳膊,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一阵牙酸。

萧景然猛地退后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看着百里君熠的眼中带着惊讶和不敢置信,他的武功什么时候这般高强了?

百里君熠扫过他垂着的手臂,眼底带着无边的冷意:“太子殿下,这对皇子不敬,在大殿之上公然刺杀是个什么罪名?”

百里瑾逸眉心一皱:“五皇弟,萧老将军不过是一时失手,怎么算得上是刺杀?”

“太子殿下,你不维护自己的弟弟反而去维护一个臣子?”百里君熠说的毫不客气,太子不是在意名声吗,他偏偏就要拿他的名声做文章,专门恶心他也是好的。

齐贵妃神色也冷淡下来:“太子殿下,皇上之前处事便极为公允,殿下应该引以为戒才好。”

百里瑾逸脸色一变,心头闪过阵阵怒火:“萧老将军,你这几天忙坏了,还是在府中多多休养吧,其他事情不用你管了。”

萧景然猛地瞪大眼睛,连手臂上钻心的疼痛都不管了:“太子殿下,昭华公主的罪名还没有定下来,这件事情一直是老臣负责,不处理完怎么能休息?”

太子心中狠狠地皱眉:萧景然刚才的举动愚蠢之极,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般冲动,原本大好的优势,被他的一拳打走了大半。

百里君熠:“看来你不将罪名诬陷在凝华头上就不罢休啊,萧老将军,齐贵妃娘娘已经证明,二皇子妃得了癔症,说的话算不得证据,那些刺客身上更是疑点重重,你还想给凝华定罪?简直笑话!”

萧景然眼底阴婺之气闪过,眼角的肌肉因为怒火不断的跳动,看上去格外的狰狞:“好,真是好啊,五皇子殿下,你和昭华公主真是好本事!分明在你们的府中抓到了刺客,刺客也已经招认,人证物证皆在,竟然还能胡搅蛮缠,太子殿下,老臣建议将这件事情公告天下,让百姓们看一看到底该如何处置!”

齐贵妃不赞同的皱眉:“这件事情是皇家的家室,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放到天下人面前让人议论,不是皇家该有的做派。”

听到齐贵妃反对,萧景然反而坚定了支持的心思:“贵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天家无私事,皇家关系着大安国的安宁,每一件事情都至关重要,而且沈凝华犯下的可是刺杀皇上的大罪,这样的罪名已经不是一句家事可以定性的。”

齐贵妃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太子心思快速转动,思索这件事情的利弊:他原本想要的便是在保住名声的情况下,处置了老二、老五等人,将事情公布天下然后再定下沈凝华的罪名,进而引得百里君熠和百里瑾川出手,到时候,他们几人定然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再有动作便不会引人诟病,只要引导好民意,便有利无害。

权衡到利弊之后,太子终于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就如萧老将军所言,将事情公布出去,看百姓们如何看待吧。”

萧景然出了承乾殿,眼神怨毒的看着百里君熠:“五皇子,如果处死昭华公主是民心所向,到时候你可不要哭。”

百里君熠冷眼撇过去:“百姓不瞎!”

“好,过几日你还能笑得出来才好。”

回到府中,萧景然立刻叫了大夫,萧凤玦赶过来,看到他的模样心中一惊:“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萧景然愤怒的将桌上的茶盏摔碎:“百里君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萧家养了他那么多年,竟然敢和老夫动手!”

萧凤玦心中一惊,眉心皱成一团:“父亲,你和五皇子动手了?”

“嗯。”

萧凤玦只觉得心头发冷,他早就劝解过,跟着太子胡作非为不是正道,可是父亲不信,在太子得势之后行事越发的张狂,前些日子抓的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诬陷当朝公主,帮助太子铲除异己,堂堂正正的萧家,什么时候也成了这般鸡鸣狗盗之辈?

“父亲,如今昭华公主已经入狱,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管了。”

萧景然猛地抬头:“你懂什么?沈凝华若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初你妹妹浣溪就不会死!她现在入了狱中,可是百里君熠还在外面,甚是连百里瑾川都在暗中维护她,你没看到,为了沈凝华,百里瑾川将齐贵妃请了出来,还说自己的王妃疯了,呵呵,那场面……所以,只要沈凝华不死,百里君熠和百里瑾川不除,我就没办法安心。”

“父亲,皇上只是昏迷了,太子还没有登基,若是失败了……”他说着,却看到萧景然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皇上昏迷,太子就没有办法登基,若是……”

萧景然没有将话说完,可是萧凤玦却是惊的心头发颤:“父亲,这话不能乱说!”

萧景然勾了勾唇角,摆摆手不耐烦的示意他下去。萧凤玦还想再劝,前来诊治的大夫被下人领着走了进来,只能先住口。

大夫帮萧景然诊治,神色很是凝重:“萧老将军,您这手臂的臂骨断了,在下帮您接上,还需要好生休养几个月,不然怕是这条手臂以后会有后遗症。”

萧景然不耐烦的皱眉:“你赶紧包扎,包扎好了就下去开药方,其他的不用管。”

大夫话头一哽,不由得在心中摇头,沉默的包扎固定好之后便走下去开药了。

萧景然动了动手臂,不由得冷笑一声:“来人,通知宗人府的管事,将东西给沈凝华加进去!”

萧凤玦微微瞪大眼睛:“父亲,你要给昭华公主加什么东西?”

萧景然冷笑一声:“沈凝华肚子里的祸胎就是她的保命符,老夫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道保命符撕掉!”

萧凤玦猛地攥紧拳头,出了萧景然的院子之后,沉吟半晌,终于写了张纸条让人给百里君熠送去。

五皇子府内,叶易将纸条给百里君熠送过去:“主子,这是萧府那边有人送来的。”

百里君熠一愣,接过纸条之后眼中戾气暴涨:“让宗人府那边的人下手,先将管理膳食的人替换下来,其他的再作打算,务必保护好凝华的安全。”

“是,主子。”

百里君熠猛地将手中的纸条捏的粉碎:萧景然,你竟然想要害死我的孩子,不可原谅!

宗人府内,沈凝华在大牢之中来回走动,缓解腰间的酸痛。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天了,虽然早有准备,但是阴冷的环境终日不见阳光,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损害,腿上脚腕上的浮肿越发的厉害,让她极为不舒服。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快速且响亮,似乎带着怒气一般。她抬头看过去,正看到满目怒火的步永涵,带着乌嬷嬷快速的走过来。

看到沈凝华站在监牢中,步永涵快速的抽出腰间的软鞭对着她便打了过去。

沈凝华站在原地没有动,鞭子打在牢狱外围的栅栏上,发出啪的一声,并没有伤到她。

乌嬷嬷眼神一跳,抬头正好对生沈凝华漆黑如夜的眼眸,心头猛地一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那双眼眸清透的很,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沈凝华冷笑一声:“二皇子妃好大的威风啊!”

步永涵死死地咬着牙,收回鞭子对着栅栏的空隙抽过去,意图将鞭子打到沈凝华身上。可惜沈凝华站的位置极好,她抽了几鞭子都没有碰到她,反而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沈凝华,你这个贱人!你到底给百里瑾川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你神魂颠倒!”

“呵,看你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难道是百里瑾川将你废掉了?”

步永涵猛地咬牙,脖颈的青筋都漏了出来,百里瑾川虽然没有将她废掉,可是距离废掉也不远了:他和齐贵妃竟然说她得了癔症,皇家怎么可能要一个有癔症的儿媳妇?

“难道我说对了?”

沈凝华抬眸,眼神淡淡的扫过步永涵,继而落在乌嬷嬷身上,“你应该是乌嬷嬷吧,我听闻过你的一些事情,现在跟着这样一个主子,是不是累的很?”

乌嬷嬷一愣,没想到沈凝华竟然会认识她:“不牢昭华公主挂念。”

沈凝华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尽早选好退路才是,世事凶险所以要慎之又慎,跟着一个聪明的主子,能省不少事,你为了忠诚能够将命都搭进去,别人可未必会领情。”

乌嬷嬷下意识的看向步永涵,却发现她正在用一种厌恶和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乌嬷嬷,你和沈凝华认识?”

“不,不认识。”

步永涵脸色扭曲了一下,猛地一挥手中的鞭子:“最好是这样,来人,将牢门打开,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勾引别人丈夫的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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