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12 书画艺贰叁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西方文化的贡献,促进了物质文明的发达,这在表面上来看,可以说是幸福;坏,是指人们为了生存的竞争而忙碌,为了战争的毁灭而惶恐,为了欲海的难填而烦恼。在精神上,是最痛苦的。在这物质文明发达和精神生活贫乏的尖锐对比下,人类正面临着一个新的危机。

读书破万卷,仗剑走天涯

1918年,南怀瑾出生于浙江温州书香之第,从小接受私塾的旧式教育,熟读四书五经,但闲暇时也涉猎诸子百家,看遍各种“闲书野书”。

可那时他更嗜读武侠小说,常常躲在楼上按图瞎练,幻想飞檐走壁,学起了跳梁倒挂。有一天不慎从梁上跌落到地,声震一室,父亲听到巨大声响上楼察看,才知道他在偷偷习武。谁料父亲不但不责怪,反倒聘请武师教他武艺。后来梦想仗剑走天涯,只身跑到浙江学武。

当时浙江国术馆的老师可都是武林高手,各门各派人才荟萃。南怀瑾在班级里年纪最轻、个头最小,但每门功课都学得很认真。每天八小时课程不够,他就凌晨四点多起床,跑到西湖边练上一两个小时。什么都想学,十八般武器样样搬弄。

南怀瑾痴迷武术,不论宗派,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即叩拜为师,所拜各门各派的师父有80多人。

佛学像百货店,里面百货杂陈,样样俱全,有钱有时间,就可去逛逛。逛了买东西也可,不买东西也可,根本不去逛也可以,但是社会需要它。

抛却三千事,一念入佛门

南怀瑾为了解开心中谜团,到处求仙访道,请求高人解除心中疑惑。说起来,他倒跟佛家有几分投缘。

有一次,南怀瑾结识了一个和尚,和尚送他一部《金刚经》,他念了三天,当念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时,感觉一片空灵,“我”不见了?便跑去问那个和尚。

和尚一听惊讶道:“你真了不起。人家修行几十年都做不到,你才念了三天,真是再来人。”“再来人”在佛学里是得道悟道之人。但南怀瑾并不知道自己当时已经开悟。

当时的南怀瑾只有20岁出头。后来国难当头,一腔热血的他却更想干一番大事业,他便到川康边境大小凉山地区办起了一个“垦殖公司”,自任总经理兼自卫团总指挥,戍边保国。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地处穷乡僻壤的垦殖场竟引来了各方势力的觊觎。四川地方势力以为他是国民党派来的,十分敌视;而重庆国民党决定收编他。南怀瑾受到两面夹击,不到一年就放弃垦殖场回到成都。

回到成都,他一身的武艺总算派上了用场,在成都中央军校担任武术教官。军校对学生很严格,但作为教官则比较自由。南怀瑾除了上课,就利用课余时间到处求仙访道,结交名人。在结识的人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大禅师袁焕仙。

自从成为了袁焕仙首座大弟子,他开始改弦易辙,对各种事情失去兴趣,还辞去了军校教职,专心致志学佛参禅。后来又云游四方,参访各派宗教,四川、西康、西藏,不断吸取各家知识,形成对儒、释、道的见解。又一个人攀上陡峭的峨眉山大坪寺闭关。

峨眉山上吃水困难,只靠一个蓄水池积存雨水雪水,每天吃都是辣椒、盐巴和干菜。但他穿上僧衣闭关三年,青灯古佛,日夜读经,通读佛教集大成典籍《大藏经》,可谓受益无穷。

中国文化,什么叫做事业呢?孔子《易经系传》叫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事情,对社会大众有贡献,对国家民族,对整个的社会,都是一种贡献,这才算是事业。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南怀瑾学了多年佛法禅宗,但始终没有遁入空门,不仅因为成家有了妻儿,更因为他还有所牵挂:“不二门中有发僧,聪明绝顶是无能。此身不上如来座,收拾河山亦要人。”他要收拾的“河山”,不是军事政治,而是文化。

1949年,31岁的他只身渡海逃到台湾,毕竟他当过军校的武术教官,有朋友还曾送他一个“少将参议”的虚衔。当时逃到台湾的人都带着黄金美钞,而他只带了一大堆书,栖身于基隆一个陋巷。

当时的台湾百废待兴,到处找不到中文版的传统文化书,更别提佛经。南怀瑾便从带来的书中选了一部佛经,但没钱付印,幸好有人出钱给他印了几百套,却又很久卖不出去。后来有个商人愿意全部买下,南怀瑾心怀感激,谁知他只是肉商,买回去不过是撕开来包肉。

1955年,南怀瑾在窘困的处境下写了《禅海蠡测》一书,每本才5元台币,却根本没人买。但10年后却被居为奇货,每本卖到了20美元。后来他举家迁到台北,住在菜市场旁边,尽管生活清贫,家里连“四壁”都没有,但和他谈话时满面春风,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真正让世界注意到南怀瑾这个隐于市井的高人的,是1960年台湾官方推动的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当时胡适无意间读了《楞严大义今释》之后大加赞许,南怀瑾才逐渐让人知晓,邀请他讲学的学校和团体越来越多。

南怀瑾在大学里教书,传道授业,桃李满园,本可以过得很安定,但他并不满足现状,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去弘扬传统文化。1969年,他在台北创立“东西精华协会”,专做社会福利和文化教育两件大事,把大学的课堂搬到社会上来。

在协会里,南怀瑾所讲内容无所不包,儒、释、道、医、兵、建筑、武术、星相、堪舆、卜易之学……前来听课的人,上至名流官员,下至贩夫走卒,人满为患。而他总是穿着一袭青衫、一双布鞋,风趣幽默,侃侃而谈,如眉宇间隐现着智慧之光的仙佛中人。

大家一想到南怀瑾,总会将他跟“国学大师”联系在一起,“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

可每当人们叫他“国学大师”,他都尴尬笑道:“我只是一个年纪大、顽固的、喜欢中国文化的老头子罢了”。

社会上关于南怀瑾的言论很多,有神化的,有妖魔化的...直至2012年,南怀瑾病危无法说话,于弥留之际写下两个字:平凡。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这“平凡”二字。“万一我随时随地死去,最好有人将此残留污染之身,碎为微尘,洒下虚空大地,供养一切众生。”

在南怀谨95年的漫长生涯里,既不负自己,也渡了众生。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做个平凡人,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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