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修运)

邳睢两县(市)至今还流传着葛道长夜宴的神奇传说。

岠山又名葛峄山,葛洪在此炼仙丹。全国各地,道学大家葛洪的传说很多,大凡名山,都传说葛洪在那里修炼过。一个地方景色美,如果没有美丽的传说,没有历代文人留下的诗句和墨宝,

就像一个没有文化的傻俊妞,粗看养眼,细琢磨就没品味了,还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啊。

传说,明末岠山前花巷子村有个懒汉,叫花六。这个人,种庄稼不是一把好手,但打兔子、捉野鸡却很拿手。传说岠山顶上有花翎野鸡一窝,每天夜里出来打鸣,声震四野。一天花六天黑前来到了岠山顶上。山顶有道观,虽破败,但是石头砌就,坚固无比。他在石屋里的石床上躺下,一会儿就鼾声四起。道观外,松涛阵阵,秋虫唱晚,月朦星稀,确实为修仙的良佳之地。

时值深秋。半夜,花六被冻醒,他缩紧身子和头继续酣睡。一会儿,听到屋外嘈杂声起。他悄悄起来,从窗户屏气向外张望。只见距离石屋几步之遥的石桌子边,坐着两个人,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那女的说:“葛道长别来无恙,一晃三百年不见,身子骨依然硬朗。”那男的答道:“霞光道姑见笑了,看你容颜真是二八年华呀。”霞光道姑“咯咯”脆笑,“老哥哥,我比你只小三岁,你忘记了?”

云彩遮住了月亮。只见葛道长拿起桌子上一只碟子,顺手掷去,那碟子稳稳地和月亮重合在一起,顿时月明辉煌,光鉴秋毫,如同白昼。花六细瞅,见那葛洪先生面目清癯,道风仙骨;霞光道姑面如满月,如富态的观音娘娘下界,不禁暗暗叹息:“真乃仙人也!”

只听葛道长说:“道姑千里遥远前来看望贫道,略备了薄酒,望赏脸。”遂一挥手,众童子手忙脚乱地奔跑着端菜,一时鸡鸭鱼肉和四时果蔬摆满石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这时,一童子从自家掌心拿起一个凹腰葫芦,如同小孩子玩具一般,他给两位仙道斟酒。两人真是海量,随斟随饮,一连各饮了十八杯,却毫无醉态。那酒葫芦往复倾倒,竟不减量。霞光道姑说,“夜色清幽,我们两个如此寂饮,恐怕容易喝醉呢。”葛道长向月亮招一招手,见一美女自月中翩翩而来,坐在桌旁唱起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又唱:“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一连唱了八曲,声音皆清越、婉转,颇有凄凉意。葛道长感慨:“古语云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嫦娥不知人间苦,却把仙境比人间。”嫦娥唱了个诺,叹息一声:“小仙打搅了道家清净。”遂飘然离去。

霞光道姑问道:“老哥哥在此修炼数百年,多亏众芳邻照料,可否请它们一道来赏月品酒,天下共乐?”葛道长颔首称赞。一时,狐狸、土狗、獾、狼和黄鼠狼云集。它们来到桌前,刚开始甚是拘束,彬彬有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露出本性来,一时山呼海啸,风卷残云,顿时盘净碗空。葛道长“呵呵”大笑,“既然请客,就要让客人尽兴啊。”连呼童子继续上菜。最奇妙的,那小小酒葫芦经这些山猫野猴子一起开怀贪喝,还是源源不竭。霞光道姑见状,笑着说,“大家索性脱了衣裳,开怀畅饮如何?”众野物忙着吃喝,也未加思考,一齐响应。

只见狐狸、狼、獾、土狗和黄鼠狼像人一样,脱掉了衣裳,露出了像刚出生的小老鼠那样肉红的身体,然后把皮搭在椅背上,继续吃喝。花六看呆了,这些野兽都像被剥了皮,原来皮那么容易蜕落。他使劲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声响。

这时,两位须髯飘飘的老者,来到桌前,作揖道:“可否赏老儿一杯酒呀?”葛道长赶忙起身还礼,“瞧我这记性!怎能忘记了松柏二位仙邻,谢谢您们为我遮风挡雨。”原来是道观前后的两棵千年云松和柏树。花六到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连野兽都被宴请了,松柏也光临了,就我这个大活人不被待见!于是大声咳嗽一声“啊哼!”,正欢闹的场面戛然而止;众野兽被惊扰,立刻作鸟兽散,由于走得匆忙,未来得及捡起它们的毛皮。葛道长笑道:“花猎户息怒,我给你留着酒菜呢。”说毕一伸手,石桌上立时出现一盘硕大的冰糖肘子,那小童子恭立在一旁。花六喝一杯小童斟一杯,直喝到酩酊大醉。朦胧中,只听葛道长说;“花猎户饥肠辘辘,正好大快朵颐;霞光妹妹,我们到松树下论道去可好?”此时,只有花六一个人,吃喝完毕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一派索然寂静。花六醒来,偷偷观看四周,月亮静静照着山顶上这一片半亩见方的平地,今晚发生的一切真如同梦寐啊。花六悄悄把桌子上那只酒葫芦揣在怀里,跌跌拌拌下山而去。这只酒葫芦花六用了一辈子,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他有幸偷偷地当了半辈子的酒仙。

后来,花氏后人将这只酒葫芦传了十四代。日本鬼子进中国,花家数百人惊慌失措地跑反,待几年后回乡扒开地窖,酒葫芦仍在,却控不出一滴酒来。真是饮如长鲸吸百川,只有常饮才能常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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