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的文章说，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如何成为一个人生赢家？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丈夫？如何成为一个好父/母？如何成为一个有钱/有气质/有品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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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少有这样的文章告诉我：如何成为一个好女儿/儿子？一个人有好多种身份，但其中一种是儿女，如何成为一个好儿女？

不见得人人都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肯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的答案——这只是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能承欢膝下，陪父母左右，父母照看了我的前半生，留在父母身边关注他们的需求，照管他们的后半生——唯有如此，我才会觉得自己勉强合格。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并不合格，这是一篇在母亲节对我妈妈的忏悔文字。

世界上有的是不像话的父母，比如热播的《欢乐颂》里的樊胜美的父母；但也多的是不肖子，如樊胜美的哥哥这种低等级的不孝，也有高端阴坏，如我。

当我像儿时希望的跟妈妈一样年轻漂亮时，她却不知不觉变得跟外婆一样“老”，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对于妈妈，我觉得自己只能亏欠，我爱她，爱到骨子里，但骨子里我最爱是我自己，也并不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儿。

我唯一的好：曾是贴心小棉袄

作为妈妈的女儿，我曾经有过怨念，有过不满，但，这辈子，我只能是她的女儿！于我而言，她是最好的妈妈；我十分惭愧，因为我认为自己没有做到或是压根没打算做最好的孩子。

小时候，妈妈喜欢花式打扮我，那时候，她年轻、快活，有好些心情，也会花好多时间把我装扮得像花儿一样。

小时候，我就是长发，妈妈喜欢我长发，这给她很多灵感空间，她能给我梳各式各样的发型，让我看起来每天都不一样。

小时候，有种东西现在叫腮红，那时叫它胭脂。妈妈从来不用胭脂，可是她喜欢帮我洗完脸，涂完雪花膏之后，在我的两腮抹一点胭脂，我本来就红扑扑的脸就会更红润，是个讨喜的孩子。

妈妈没有读很多书，从来没有跟我讲很多大道理，但是她的行为给我很多启蒙，就像她把我变成一个漂亮的孩子，一个讨喜的孩子，一个每天都不同的孩子。

但太早，我变成了一个双面小恶魔

我5岁起就开始自己挑选喜欢的衣服、鞋子。

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会各种装萌卖乖讨周围大人们的喜爱，狂刷存在感，攒口碑。加上，有点小聪明，在我们家那种小地方，上课随便听听成绩就很好。所有，亲朋好友，师长乡亲，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我，大家谈论起我总是开心的，这时候妈妈很开心。

潜滋暗长的是，我开始很早就自我，发疯地喜欢与众不同，并且任性。

大约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脱离她的“掌控”了，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各种鬼主意，而妈妈就得常常生气，因为我会惹她生气啊！你永远也伤不了不爱你的人，你永远也不会被你不爱的人伤到，而妈妈爱我。最直接的便是，她不能按照她喜欢的方式dress me up了，我要挑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她挑的如果我不喜欢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退掉，要么闲置再买我喜欢的。

那个时候，我在家变成了折磨我妈的小恶魔，外人却以为我是个小天使。我妈跟人聊天无意中说我是个磨人精的时候，竟没人会相信。就这样，我慢慢长大，慢慢消磨着我妈的年轻美好，当家务事、生活压力也一起加诸在她身上时，我跟我妈之间美好的时刻越来越稀薄。

直到初中毕业，我开始做寄宿生，一个月能与我妈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从学校回家，我妈都会竭尽所能做一堆好吃的“招待”我，我没有时间狠毒，也不再有那种欲望，跟妈妈的关系走向缓和。我的恶行就是开始得这么早，结束得这样静悄悄。

如果必须做选择，在母亲与我之间，我会选择我

但是那个真的乖乖听话，依偎妈妈的小女孩永远封印在过去了，再不会有了，随着一节绿皮车箱把我送入大学，妈妈终于变成了守巢的老鸟，每年我会赏她一个寒假或暑假的陪伴。

大学毕业后，虽然工作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由，但仍然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了翅膀，假期永远不够，一有机会便东南西北的胡乱飞翔，家的诱惑远比不上一个未见未知的陌生地方。

现在，整个人都被一个没有家的城市套牢了，喜怒哀乐都给了它，24小时也都给了它，心不甘，情不愿，却又至今放不下。

如今，我与母亲的关系，露骨一点便是，如果必须做选择，在母亲与我之间，母亲选择我，我也选择我，可是母亲一直在说：“加油，为你的前途！”如果有份工作就算是前途的话。

开始工作的前两年，我会在母亲节的时候打电话说一句节日快乐，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合格的女儿一样。后来，我明白，这样的一句问候，就像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但是，这句话，在今天，我又通过电话说了一遍，既然我对母亲注定只是索取与消耗，那就多做一些表面功夫，尽量多花时间给她一些陪伴，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残忍和冷血。

即便，有朝一日，我侥幸取得什么所谓的成就或者对这个社会做了一点有益的事——这是妈妈对我的寄望，这并不能弥补对妈妈的亏欠，因为我是那个从出生便成为她最大牵挂，让她从青丝到白发费尽心血“讨好”的人，这笔债没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