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费洛斯（Matt Fellowes）曾飞奔在华盛顿政策专家的职业道路上。从乔治敦大学（Georgetown）获得公共政策硕士学位，又从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后，2004年，他被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聘用。当时年仅29岁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低收入家庭财务状况的研究之中。及至2008年，他已经有资格被国会请去发表证言，跟哈佛法学院教授（现任民主党参议员）、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CFPB）的发起人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共商政事。

    费洛斯如今已入不惑之年，一路走来，他越来越相信，有很多事情就连华盛顿也束手无策，比如保护普通人不中“发薪日贷款”的圈套——被那些奸商收取四倍的年息，比如帮助他们更好地筹划家庭预算，抑或是为退休后存钱……消费者们实在是得再明智点儿才行。

    作为一个自封的数学怪才，费洛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创建一个巨型的薪水优化电子表格，但这恰恰是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会去用的东西。但这个想法逐渐演变成一种更好的方式：利用挖掘大数据、电子通讯和行为金融学的发现，通过不经意间的“点拨”，促使人们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

    2008年，费洛斯辞去布鲁金斯学会的工作，开始全职投入这个创想的开发，并从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 Foundation）获得了100万美元的资助。2010年，他创立以营利为目的的公司HelloWallet，投资方有美国在线（AOL）亿万富豪创始人史蒂夫·凯斯（Steve Case）、风险投资公司Grotech，以及他那些有钱的亲戚。（他的高祖父创办了办公用品公司Fellowes Brands。）

    2014年，晨星（Morningstar）作为早期投资者之一，出价5,250万美元买断了HelloWallet。那个时候，费洛斯已确定，要推销他的服务，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包装为“财务健康”福利，卖给雇主。

    事实上，虽然大公司抛弃了传统的养老金计划，让员工自己负责退休后的生活，但它们毕竟还是愿意帮助员工获得财务保障的——只要这一目的可以通过教育这一廉价手段来实现。有点家长式作风？也许吧，稍有不慎就可能适得其反。（还记得2013年麦当劳推荐给员工的那份极度不近人情的预算示例表吗？它暗示的解决方案是，快餐行业工资低，那就打两份工来糊口吧。）

    但即便是沃伦发起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现在也在推动雇主提供财务教育和工具，它在2014年的一份报告中称，这方面的努力是值得的，它们可以缓解工人的财政压力，进而提高生产力。2015年1月，在怡安翰威特（Aon Hewitt）调查的大型雇主中，有93%的雇主都表示，可能会提供促进员工全方位财务保障（而不仅仅是针对退休）的计划，多于2014年的76%。

    到目前为止，包括联合技术公司（United Technologies）、Geico、Salesforce.com 和运动权威公司（Sports Authority）在内的26家雇主已经签署协议，将向员工提供HelloWallet的产品。员工无需支付任何费用，雇主每年为每个员工支付50到100美元不等的费用，员工数量越多，费率就越低，已有约有9.1万名工人开设了HelloWallet账户，在所有符合申请条件的工人中占到17%。

    只要用户将自己的银行、信贷和退休账户与HelloWallet绑定，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财务数据在同侪之中的水平——HelloWallet发现，这个诱饵相当管用。（它已经进行了300个随机对照实验——有一些都非常简单——以找出最能促进参与度和行为改变的手段。）用户的账户一绑定，HelloWallet就开始提供建议。它可能会提议先还哪张信用卡；推荐提高401（k）退休金计划的自付款额度，以获得雇主的全额匹配；如果谁的自付医疗费用很高，它就会督促此人开设可以节税的弹性支出账户，或医疗储蓄账户。

    如果HelloWallet发现某张信用卡收取月费，它就会建议你换用别的。如果你的支票账户被收取透支费，它就会跟你唠叨一句，提醒你今年已经支付了多少费用，并建议你打电话给银行，说服他们取消透支费。渐渐地，HelloWallet了解到，有的提示比较受欢迎，比如有关透支费的提醒，还有的就不那么受人待见了，比如那些对他们的星巴克消费习惯评头论足的电子邮件。

    “一开始，我们的家长式作风还挺严重，我们会站在我们自己的立场，判断哪些支出有必要、哪些没有必要，”费洛斯坦言，“但这样做有点不得人心，因为有些支出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快乐来源。作为一家不知名的软件公司，想要让人家信任你，你不能一上来就指指点点，告诉人家这儿不对、那儿不对。”

    但如果工人将咖啡作为一个项目列入每月预算，那么当这项支出接近上限时，HelloWallet还是会发出提醒，不过会采用积极的口吻：“月底将近，您本月的咖啡支出也接近上限了。如果就此打住，您本月的预算就不会超支啦。”

    参与者通过电子邮件、短信和手机通知的形式接受HelloWallet的提醒，平均每月八次。用户可以调整提示频率和事项。值得一提的是，比较活跃的通常是年轻用户。

    结果如何？HelloWallet称，使用其服务满一年的员工，积蓄增长了29%。但它并不具备一项功能，那就是告诉员工如何投资这些多出来的积蓄。它的新东家晨星已经把这项业务做得很大，该公司为十万多家公司的上百万名工人管理着超过394亿美元的401（k）养老金账户资产。“我们希望让入不敷出的人变得每月都有结余。”费洛斯说，他现在担任晨星的首席创新官。

    虽然HelloWallet在纯自动化财务咨询领域一马当先，但企业市场里它的竞争对手有的是。例如，LearnVest就提供个性化的财务计划，并且通过15家雇主，向2.5万名工人提供人工咨询服务。CEO亚历克莎·范·托贝尔（Alexa von Tobel）不愿透露雇主为此支付了多少费用。（LearnVest向那些独立注册用户的收费是每分份理财计划299美元，外加19美元的月费。）

    拥有16年历史的Financial Finesse提供金融教育方面的网播、研讨会和求助热线，与600家雇主签有合约。企业从该公司提供的一份“菜单”上选取服务项目，具体费用视他们的选择而定。

    与此同时，在企业市场以外，很多新兴应用程序——包括福布斯最新的科技金融50强榜单的一些上榜者——正在帮助消费者合理理财。例如，Level Money就会提醒用户，他们当天、当周及当月还有多少现钱可用。

    然而，费洛斯自己估计，需要财务咨询的人中，大约只有三分之一满足于纯粹的机器建议。那为什么要在代码上孤注一掷呢？“这是一项很难拓展规模的业务，而我在软件中看到了规模化的潜力。”他回答说。

    译 雁行 校 李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