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agershare:八卦一下,此人是黄奕闪婚闪离的前夫。

雷曼兄弟倒闭那天,姜凯正在上海。“我们放在里面的钱怎么办?”他姐姐打电话找到他。当时,姜凯创立的中华对冲基金,有90%的资产放在雷曼。

姜凯赶紧交涉。雷曼公司回复说,没事,可以汇钱回来。但此后就再没了下文。瞬间,他与他的基金血本无归,姜凯被投资人的质疑淹没。

“甚至有人说,我就是骗他们钱的。”姜凯向投资人解释,这个事真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随后几个月,姜凯把办公室从上海的恒隆,搬到了更小的地方,投资人心中变得更为不安。

九年后,远眺着脚下黄浦江的迷人江景,姜凯的脸庞依然透露出一股无奈,他解释说,这么做,想的是在快输得一分不剩的时候,尽可能地保证最低要求的员工数量。 “万一钱回来了呢?”

这位24岁时就在华尔街自立门户的对冲基金创始人,在2008年雷曼兄弟破产的瞬间,跌入深深的谷底。

基金初创:华人在华尔街的天花板

姜凯中学时就移居美国,在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攻读金融。毕业后,进入Archer Daniels Midland。这是美国最大的农业公司之一,在140多个国家拥有33,000名员工。

姜凯选择这家公司,是因为这家公司拥有一个大型的交易机构,需要实施对冲交易。但他没有待很久。在参加完培训后,姜凯就离职了。“这个培训过程,收获了很多大学里学不到的东西。”他说,大学里学的都是基础,培训则有很多建模实践。

随后一段时间,他供职于瑞士银行(UBS),负责机构销售业务。他因此得以观察整个美国的券商是怎么工作的。但又是培训过后,他就自立门户,正式成立了龙基金(Dragon Fund)。

姜凯坦言,尽管在UBS做的也不错,可是还是有一些瓶颈。而他在读书时,就想好了要做自己的基金。

“中国人很难(出头)。我的业绩也蛮好,但他们可能还不太喜欢。”发言权还是控制在犹太人和白人手里。这样的感觉,姜凯总是从琐事中能体会到。“比如我要有点support(支持),或者业务已经做到了一定地步了,别的白人,会一人配一个助理,我那个时候就没有。”姜凯说,虽然都是很小的事情,但就是有些不服。

当时已是1996年,美国的多元化意识正在崛起,却远远未成熟。姜凯意识到,社会上很多重要的职务,还是由这样一种人来担当:有钱、有知识的白人男性。

也就是在那一年,姜凯遇到了一位“贵人”。当时,这位“贵人”买了一只股票,从10美元,跌到了2美元。他问姜凯,自己该怎么办。姜凯建议卖掉,又向他推荐了另两只股票。

“后来他就毅然决然地将钱交给我打理了。”姜凯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华尔街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对冲基金。当时,他24岁,而在美国,这个行业出来单干的平均年龄是42岁。

而这位“贵人”的儿子,正好是姜凯的同学。直到现在,这位背后资助者仍然把闲钱放在姜凯那里打理,将近20年。龙基金在华尔街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姜凯也渐渐吸纳了来自更多华人的资金。

2005年,龙基金更名为中华对冲基金(China Fund)。基金发展迅猛,2008年金融危机,中华对冲基金成为大厦崩塌下的牺牲品。

为了讨回基金原本存在雷曼兄弟的资产,姜凯走投无路只能在一年后发起诉讼。

“平时一般要签这么多文件,真的是没有人咬文嚼字得真正去看过这么厚得一个东西。里面却内层玄机,都是陷阱。就是你根本不可能赢啊什么的,最后才刚刚读。我们过去想这些都是标准式的,连我们律师都没有跟着去读这些东西,都是标准的合同。”

在金融机构的合同中,有一个概念叫做“再抵押”(rehypothecation),也就是说金融机可以将手中持有的客户财产外借。但是,就算厚厚的一本合约书中充满了这样的单词,也往往不会有人给你解释,也不会有人想到去看这么细。

姜凯忿忿地说:“Hypothecation,根本就看不懂。现在随便一开户,没有人给你解释什么是Rehypothecation,意思就是公司有经济状况的话它可以挪用你的资金。”

在中国的银行保险制度下,万一银行出了问题,保险公司可以至多赔付50万至多。如果是50万以上的存款,银行有权力不赔付更多钱。如果用户存了两千万,银行倒闭之后,存户也最多只能拿出来50万。

姜凯面临着90%资产无法回归的巨大风险。

因为雷曼兄弟的清算公司普华永道在欧洲,姜凯为了发起诉讼,找了英国的律师。

 “英国律师很坏的。你是国外的人,他不会保障你的。如果他打赢了你的官司,得罪了这帮人,以后还有什么生意做?所以这些律师看上去是在帮你,其实是官官相护的。这背后是一个很大的利益集团,没有考虑到将来还可以赚多少钱。如果一个小集团和大集团打官司,自己的律师都会跟着大集团走。为什么?如果这次给你赚了这些钱,将来的生意都没有了。”因此,姜凯这边的律师,经常在法庭上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诉讼后期的某个清晨,姜凯在听完了律师冗长而敷衍的报告之后,一怒之下扫光了桌上所有的文件。雪花般的纸片飞满了整个房间。他意识到自己吃亏了,“我要到中国法庭告你们!”

漫长而无望的诉讼过程,就像一个套索,几乎让姜凯喘不过气来。

“最少的时候,我手上只有60万美元。”姜凯说。就在现金近乎枯竭,雷曼资产迟迟无法清算的时候,姜凯又陷入了投资人的诉讼纠纷之中。

一位曾经在姜凯基金投资两千多万美金的客户在美国起诉姜凯,要求拿回投资额及相关回报。

“他可能得到的消息比我早,知道我们被冻结的钱快出来了。他也知道我的股票涨了多少。”涨了10倍,这位客户投的2千万,最后赚到9千万,利润7千万,按照管理,姜凯的基金收20%。“所以他本应该付给我1400万美金。他想逃这个费用。”

当时的审判过程让姜凯觉得可气又可笑。但身无分文,他也只能边诉讼边等消息。

“法官就问他,你看,姜凯给你赚了这些钱,你有没有付给他钱。他说没有。法官又问,为什么你不给姜凯一分钱呢?他说,因为自己给姜凯带来运气。”

这次诉讼之后,姜凯得到消息,冻结的资金可以以三折的额度返还。冻结期间,姜凯基金的股票资产暴涨了十多倍,三折之后,依然有着不错的回报率。

金融危机后,时代变了:做索罗斯,不做巴菲特

经此一役,姜凯明白,除了要搞清楚合同的法律细节外,他对自己基金的经营模式,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开始研究新的“黑匣子”和运营模式,并考虑企业转型。

做投资选择的时候,姜凯坚持追随市场的脚印。他认为,这本质上是因为市场决定消息,而不是消息决定市场。“市场是很聪明的。很多问题,媒体只是去揭发,进而加速爆发。从根源上讲,所有的问题还是从市场中发展出来的。即使媒体不发现这些漏洞,时间久了,市场上还是会爆发这些问题的。”

“现在做东西和08年做东西,已经完全两样了。之前全部是做股票的。做分析、做股票,去调查、去调研。现在不做这个了。我们现在全部是做宏观的。做全球的估值、利率、汇率。”2008年的教训,让姜凯发现,投资宏观更能合理运用泡沫,而不是被泡沫摧毁。

“这是索罗斯,不是巴菲特了。”姜凯并不认可巴菲特关注低市盈率的价值投资。

首先,姜凯认为,股票赚的钱是要用的。巴菲特的长期价值投资,把股票放在那里等二三十年,就失去了意义。当年,巴菲特这么做的原因,是手续费比较高,一个交易就是1%,来回2%就没了。交易出去过后,每次还要付30%的税。“现在,交易费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几。”

其次,现在企业和大环境变化日新月异,所谓“价值”很难考核。在可以考量的东西中,“最重要的是人,管理者。要长期投资的话,就是管理团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时代不一样了。互联网开始,所有的东西,全部打乱。”不仅产品周期被打乱了,品牌的忠实度也有下降。在当今的商业氛围里,价值投资不够合理。

所以,相比巴菲特的Buy And Hold投资哲学,姜凯的口号是Buy And Trade。

如果把巴菲特和索罗斯的投资理念相比较,姜凯更崇尚索罗斯的理念。“巴菲特都是股票,如果全部抛开,市值就没那么高了。索罗斯不是。我们想要照着他做些事情。我们因此就潜心研究自己的东西。”

索罗斯有什么不一样呢?如姜凯所说,索罗斯研究了宏观市场,利用货币的汇率,进而成功阻击英镑、泰铢等货币,从中获利。

最为著名是1992年英镑崩溃。英镑当时锚定德国马克,币值随着后者的升降而波动。索罗斯看准了英镑经济基础薄弱,做空英镑。大量的抛盘导致英镑暴跌。英国政府为了保住英镑币值,只好动用德国马克的外汇储备。但库存不够,德国马克大幅上涨,英镑暴跌。索罗斯这个时候,又卖出德国马克,买进英镑,赚了十几亿英镑,同时又受益于当时英国政府的加息政策。

这样的投资策略,正是姜凯想做的。姜凯认为,中国市场发展一直很好,但是美国正处于从顶峰走下坡路的过程中。说不定在未来,他可以找到美元的漏洞。

姜凯不讳言自己的野心。他要做的,不仅是经历过风雨的“龙”,也成为可以呼风唤雨,在对冲基金和宏观市场中,灵活掌握资金和资源的中国龙。

人生哲学:财富不等于钱

姜凯对“财富”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将其分为“钱”的那一部分,和“非钱”的一部分。

姜凯的父亲是位画家,母亲是普通家庭主妇。可以说,他并没有什么背景,从小离钱就远。因此,他坚定的相信,努力非常重要:在这个社会里,随便哪个行业,只要努力,还是能有所成就的。

姜凯说,第一次对“钱”有概念,是自己第一桶金赚了100万的时候。“什么感觉?开心。我,我爸妈,我姐,都很开心。”他笑道。

在他眼里,钱更多是一种“产品”。“本公司的产品就是钱,库存也是钱。”

然而财富,并不仅仅是“钱”。姜凯说,“虽然爸爸是画家,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一个画家,但是他应该是一个很有财富的人。他有一个很好的家庭,还有他的画,都是财富。这些画,都是他对人生的感悟和认知。

我觉得一个家庭的美满,也是一种财富。可能是更多的财富。因为钱不一定能够买得到你的微笑。但是一个好的家庭,肯定能给你很多微笑。还有的财富,就是能够多去学一些其他人的知识和经验,其他人的感悟感知。如果能把他们的东西领悟过来,我觉得这也是很好的财富。”

姜凯最近在晒幸福。7月12日,他与上海添香纺织科技有限公司CEO许涛芳在巴厘岛举办了婚礼,对外公开的花费高达1.6亿元人民币。许涛芳是2012年福布斯中国30位30岁以下创业者入选者。

姜凯对“财富”的这一认知,映射出他对未来的规划。

他在采访中这么说:一个人真正死亡的时候,是被世人所以遗忘的时候。“钱放在钱罐子里有什么意思。钱这个东西本身并不能让你名垂千古。但是唯一一点,你能给社会带来些什么东西,创造些什么东西,这个是很好的。”

他开始在自己最熟悉的金融领域探索。他说自己在寻找新的投资规律。

 “High risk(高风险)不一定是high return(高回报),也不是说low risk(低风险)不一定给你high return。现有的投资逻辑都太陈旧腐朽,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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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雨辰
来源:福布斯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