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时,希拉里离开了伊利诺伊州的帕克里奇,去韦尔斯利女子学院读大学。那时,她成年之后的基本性格和内在矛盾已经初现端倪:

犀利的学习和应用知识的能力以及无限拓展的能力,勃勃的野心和喷薄的怒火,对理想主义的坚持和对屈辱的忍耐,对弥赛亚的信念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对具有领袖气质的男性的迷恋和对传统女性行为规范的漠视,认真制定目标和迅速做出判断的行事风格,清教徒的敏感气质和令人诧异的脆弱情感,对个人冲突一贯的缺乏耐性和厌恶的态度,对经济独立的坚持和对公益服务的热忱,对绝对控制权的顽强追求。

还有,也许也是最重要的——宗教信仰对她的抚慰、指引和庇护。

初入校园,希拉里也会自卑

1965年秋天,希拉里刚到韦尔斯利学院时,还是个戈德华特派保守分子,行李箱里装着一本已经翻看多遍的戈德华特的名作《一个保守派的良心》。这个来自中西部的乡下女孩之前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受到相对周全的庇护,突然间,她来到了一群令她感到自惭形秽的优越年轻女孩中间。

平生第一次独自置身这种人才济济、精英荟萃的环境,希拉里感到胆怯和孤独,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陌生环境的局外人,身边的一切只在图片中见过。她之所以在七姐妹联盟院校中挑选韦尔斯利,主要是因为她看到了韦尔斯利校园的照片,并被它深深吸引了。

很快,希拉里就认清了形势——自己考取并选择的这所学院会聚了众多行驶在人生快车道上的魅力四射、才艺出众的年轻女性,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初次站在人生大舞台上,正跃跃欲试,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如果希拉里要和她们竞争,就必须拥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在这方面,希拉里大学时代的社会环境对她非常有利,因为整个国家的国民心态、文化、政治及性别哲学都处在转型阶段。事实证明,这个戴着像汽水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持有复杂政治观点的女孩没有必要非得成为一个老派的、仪态万方、行为举止无懈可击的女子学院的学生。

母亲经常教导希拉里:你可以做任何事、渴求任何事,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一个女孩子设定比弟弟们低的人生目标。事实上,在韦尔斯利学院读书期间,不管在政治上,还是在性别角色上,希拉里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符合以往的规范。

克服抑郁影响,希拉里赢得掌声

希拉里多少有些抑郁的倾向,这可能来自遗传,也可能是后天形成的。这种倾向使她的大学生活十分艰难,后来在白宫时这种抑郁的倾向也曾再度浮出水面。在韦尔斯利学院读书时,她会周期性地情绪低落、自暴自弃。在大一最开始的几周里,她感到心灰意冷,甚至曾打电话回家倾诉自己的失落感,说自己应付不了大学生活了。休说她可以随时回到伊利诺伊来,但是多萝西却说她不愿让女儿做个逃兵。最终母亲赢了。

下定决心留在韦尔斯利之后,希拉里重拾了部分自信,也开始结交新朋友,而这些人在她以后的生活里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即使是在韦尔斯利站稳脚跟之后,她的情绪仍然会有间或的起起伏伏,而且总会表现出些许忧郁。

尽管希拉里经常获得“A”等成绩,和一个被认为是理想对象的哈佛高才生约会,课外参与帮助贫困孩子的公益活动,但是她有时也会睡过头,上课还会打瞌睡,所以她很担心自己会令老师感到失望。

“我为什么那么害怕?”她在给中学时的朋友约翰-皮沃伊的信中这么写道,“或者我为什么不害怕?是否我根本就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将来我也会过那种老套的生活吗?难道生活真是荒诞不经的吗?”

政治观点因成长而改变

就读于韦尔斯利期间,也就是1965年到1969年之间,希拉里的政治发展轨迹跟同时代的数百万人具有共同的特点,跟那些从中西部保守家庭来到东部读大学的人尤其相像。在针对当时三个最重大问题—民权、越战以及妇女社会角色的斗争过程中,她们发现自己正朝着自由主义前进(有时甚至是已经超越了它),其中一些人成了激进分子。

希拉里的进步如预期中一样平稳。毫无疑问,希拉里是她那个时代造就出来的人物。对政治漠不关心并非韦尔斯利的作风,它一贯坚持文明地参与。

大一时,希拉里就轻轻松松地进入了韦尔斯利学院青年共和党俱乐部的领导层;第二学期末,她又当选为该俱乐部的主席。同时,她也开始质疑她所属政党的民权和越战的政策。希拉里中学毕业那年,巴里-戈德华特在总统竞选中落选。

如今,她发现自己正在向党内的自由派(也是少数派)方向靠拢。通过希拉里和她父亲为数不多的几次讨论和几封信件来看,似乎可以看出父女之间的关系日益恶化了。父亲明确地鄙视和反对她越来越强烈的女权主义、平等主义和反战主义倾向,而且当时希拉里已经开始阅读并援引《纽约时报周刊》的内容了,这也使她的父亲惊慌失措。

帕克里奇教堂为该地区的每一名毕业班的学生订阅了一份《动机》杂志作为毕业礼物,这份杂志是卫理公会教派学生运动组织的官方出版刊物。杂志上发表的观点与希拉里的传统信息来源大不相同。

当时,韦尔斯利教授们的世界观不再像她中学时代老师们的世界观那样狭隘,无论他们的世界观是左还是右,是属于保守派还是自由派。在他们的影响下,希拉里开始用一种自己还很不习惯的方式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观点,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她后来在自传中写道,不久,她就摒弃了共和党的观点。

彼得-埃德尔曼在希拉里与他后来的妻子玛丽安-埃德尔曼相识之前就认识她了。他认为希拉里的政治观点“正是那个时代某些年轻人持有的那一种……有点儿偏向自由派”。从韦尔斯利毕业之前,“希拉里就反对越南战争,本能地对儿童问题怀有浓厚的兴趣”。

大学一年级开课的第一个周末,她就跟一位黑人学生一起进城去教堂做礼拜,当时她们全校只有10名黑人学生,这一举动在校园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我在考验自己,也在考验教会。”看来,这一次她对自己的动机颇感兴趣,她平时很少对此表现出好奇。要是一年前,她看到别人带黑人同学去白人教堂,她可能会这么想:“看看吧!那个女孩居然跟一个黑人一起去教堂!她一定是想显示自己的思想有多么开放。”

希拉里是一个极其专注于宗教信仰和精神观念的人,可是她却似乎并不具备自我反省的本能,每次出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习惯在别处找原因。对此,她的许多熟人都感到很惊讶。例如,成为参议员候选人之后,她才承认自己对克林顿任总统期间医疗改革的失败负有一定的责任。

在韦尔斯利,她的同学们,甚至包括那些不赞赏她的政治观点的人,都被她深深吸引住了,因为她天性友善,风趣幽默,并且具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她大方和优雅的气质使得人们喜欢聚在她周围。人们发现,希拉里处理各种事务都直截了当。

这是一个优点,但有时也会吓着别人。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认可和赞赏的渴望,这也是不容忽视的性格特点。她从容不迫地经营着与出身名门的同学、具有影响力的教师还有行政管理人员之间的关系。

领导风范终长成

她成了学院里独一无二的人物:作为一个领导者,她关心社会、惹人喜爱、口才出众、工作努力、学习刻苦而且风趣幽默。但她几乎从来不对身边的人透露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在白宫及以后的日子里,有人在提到她时甚至都怀着敬畏之情。希拉里似乎很了解自己周围的神秘气氛,她干脆就把这种看法当作自己的一部分了。

在韦尔斯利学院的历史上,希拉里和她那一届学生带给学校的变化比其他任何一届学生的贡献都要大。1965年秋天他们入学的时候,除星期天外,男士们不允许进入韦尔斯利的学生宿舍,学生们不能在校园里开车、不能在就餐或进城时穿牛仔裤或休闲裤。

而在l969年希拉里被选为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时,学生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心政治,黑人研究被列入学校课程,而且迫于学生会的压力,学院也同意增加黑人学生和教职员工的数量。希拉里参加了委员会的各种会议,考察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并为成功制订减少必修课数目的计划而研究了韦尔斯利学院课程设置的各个方面。

1966年夏天结束的时候,希拉里反对越南战争的信念已经很坚决了,尽管反战运动还方兴未艾。她给自己定位为“洛克菲勒共和党”的一分子,属于共和党的极左派。希拉里的政治兴趣比美国两大党的任何一个党派通常涉足的领域都要广泛,她的兴趣也反映出她当时的理想主义倾向。

那个暑假里的一天,她在岸边散步时忽然看到成百上千条的死鱼被冲上岸来,这些鱼是因为密歇根湖的湖水被污染而致死的。希拉里把这些死鱼埋在了沙子下面。那天晚上,她给她男朋友杰夫-希尔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他们夺走了海滨的美景和游泳的乐趣,真让人遗憾。如果我有足够的影响力,我就会把大部分的影响力用来保护人类,其余的用来保护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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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尔·伯恩斯坦
来源:华盛顿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