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位女博士,你还敢说自己是学霸吗?

在我非常有限的认识里,做科研的根据研究深度大致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专注于对非专业人士进行常识的基本普及或对一些伪科学的鉴别辟谣,他们算科普人士,比如现在的果壳、知乎、松鼠会;一类是在各自实验室里奋战的一线研究员,由无数硕士、博士、博后构成,他们掌握当下领先的实验技术,能根据计划进行规划探索,所以是科技人员;还有一类,他们通晓自身研究领域前沿,具有独立前瞻性,并能运用资源调动团队攻关,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却是人类进步的关键动力,他们是科学家。这三者之间依照天赋努力可以互相转换角色,但尽管如此,能真正成为科学大家的依旧非常有限。

我有幸认识一位同道,虽然她下个月才博士毕业,但我可以很确定地认为,她将来定会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我想写写那些关于她的小故事,和大家分享,也表示我对这位同道在专业领域上的尊敬。

她是2009年来到瑞典隆德大学,直奔北欧最大的糖尿病研究中心攻读博士。之前在法国里尔完成硕士学位时已经能讲一口近乎母语般流利的法语。到瑞典后仅花了一个礼拜就搞定住处及其它一些原本需要至少三个月完成的杂事。不到四个月,她已经用瑞典语和同事们聊天喝下午茶了。我很好奇这是如何达成,她飞快地回答,“不难啊,每天背4小时字典。”好吧,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居然如此举重若轻,她绝非常人。

之后不久,我们刚好一起上博士演讲训练课。每个人按部就班一页页说着自己半死不活的PPT,整个班上昏昏欲睡。你可以猜到,轮到她时,所有听众全都清醒过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家伙说起自己的研究时比嗑药还high,手舞足蹈就算了,嗓门还特别大、语速特别快,每隔几句要自我评价下,this is damn good! 惊得站在我边上吹着波浪头围着长丝巾的优雅老太太眼珠都要蹦出来了,连忙几次暂停摄像机提醒这位大仙演讲时不准爆粗口。

又有次,因为相关课题,我找到她。寒暄时我新发现两件事,一是在学完瑞典语后她开始同时学德语和西班牙语;二是她16:9的电脑宽屏是竖着立在桌上。对前者,我见怪不怪,她和她一半法国一半德国血统的先生交流是有必要。可后者呢,为什么?“没什么,这样看文章时可以直接看整页,不用滚动鼠标翻页。”好么,你的电脑不看YouTube么?!真是把我等凡人气坏了。

再后来,她发了第一篇文章,这篇高影响因子的文章直接拿到斯堪的纳维亚的一个科技奖,凭借该奖项的background,她自己联系剑桥去学了三个月基因芯片以及统计方面的数据处理,只因为她嫌之前合作的瑞典人动作实在太慢,不如自己学完拉倒。

读博是个艰难的修行,读医学博士更甚。瑞典攻读PhD是四年,特别后两年面临发文章及毕业答辩,压力巨大。基本上只要导师给个方向靠谱就赶紧做了,可她一边和老板探讨更有兴趣的课题,一边自学临床知识,几次三番跑来问我一些病例,我解释之后她仍有无数好奇心,干脆在暑期休假去法国一家大医院的ICU里当跟班。后来听说牛津那里考临床需要雅思成绩,她当当当报名就考了8.0回来。

当然,要碗里锅里一起吃的代价就是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专业上,不闲聊,不客套,只抓重点说,说完掉头就走。这让不少人不习惯或不舒服,我理解大家的感受,但我也明白没有轻装上阵,她又怎能杀开一条血路。况且世间多势利,看你成功便忘了之前种种。若无建树,庸字当头的好人也很难服众。

时间过很快,转眼她也要毕业了。按大学传统,得写本关于自己博士研究背景、方向、方法、讨论、结论以及期间发表所有文章汇总的专著。去年为写这本,别说心了,我连肝都快呕出来喂狗。好么,这位和没事人儿一样,洋洋洒洒写了几百页。通常英文是必须的,外加一小篇瑞典语摘要即可。可她还专门写了四页满满的中文简介。我看到那部分时悔得只想撞墙,因为所有拿到我那本书的朋友都是相同的反应——看、不、懂!而她这份简介深入浅出,不需要专业背景,浏览过去也能明白几分。

另一个大胆的动作是论著的封面。我们要么纯色要么学校主楼,好几次我都想把它命名为Lonely PhD。她则设计了一个场景:一个16世纪著名小提琴制造师的家里,夫人突然卧床不起,前来看病的医生从尿液中尝出甜味。这个与英文diabetes的关联不大,但却是用我们中文作最直接的表达。她请专门的画师用油画一蹴而就,科学穿上艺术的外衣真是又洋气又好看。

对了,她下个月答辩及答辩晚宴的请柬也一并夹在书里。我想她是希望所有被邀请人都能参加,否则也不会附上一句“若无法前来敬请告知,比如,你对使用筷子彻底绝望了”。我一直很想对这样有理想有文化不拘一格特立独行傲视群雄的女博士来个总结,却苦于词穷。还好,在她请柬最后关于着装要求的dress code上,我们看到了最恰当的形容———Something h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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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颂恩
来源:博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