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初,马丁•富兰克林(Martin Franklin)从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毕业几年后,他的父亲让他分解一个企业。罗兰•富兰克林爵士(Sir Roland Franklin)曾长期担任已故的英国“企业掠夺者”詹姆斯•戈德史密斯(James Goldsmith)的副手。他交给儿子的任务是一点一点地变卖英国文具公司DRG,该公司旗下品牌包括Sellotap和Basildon Bond。“我当时24岁,是一家有13000名雇员的企业的首席执行官,要试着把企业分解出售,”富兰克林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陷入了最困难的境地。”

经过两年内的12笔交易,他终于卖出了公司的最后一部分。作为奖励,罗兰爵士给了他利率为10%的信贷额度。

然而,经济衰退使分解出售的过程变得复杂,让人精疲力竭,也引发了争议——更不必说从财务方面来看情况也令人失望。富兰克林回到美国,决心颠覆他父亲和戈德史密斯完善过的模式。

“肢解一家公司是一种非常反主流的做法。等同于现在的股票卖空——没有人会支持这种举动。我决定,我想做的是反其道而行,我要创建一些东西。”

在之后的那些年里,为了实现这个抱负,现年50岁的富兰克林,沿着从小父亲就教他轻视的那种企业发展轨迹走过了漫长的道路。

富兰克林创建的消费品公司Jarden销售五花八门的各种商品,有咖啡豆研磨机、厨房瓶罐、拖把、火警报警器、婴儿奶嘴、帐篷、鱼竿和蜡烛。公司最为人熟知的商品包括Breville烤面包机、Rawlings棒球手套和K2滑雪板。

Jarden的前身是Ball牌储藏罐制造商Alltrista。富兰克林2001年接管了Alltrista,之前他在眼镜和眼部护理产品领域创立和出售过企业。

他最开始积累了Alltrista 9.9%的股份,然后要求进入董事会,之后被任命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我采取了积极的立场,至少今天的人们会用这种说法,但这和我父亲以及吉米30年前做的事情没有区别。不同之处在于我不想买下公司然后把公司分解。”

富兰克林重新命名了公司,把“Jar”(瓶罐)和“den”(房间,他设想人们在房间中使用公司的产品)合在一起。他迅速发起了一系列收购,包括Diamond火柴和US Playing Cards纸牌。

这些交易使这家总值1.2亿美元的瓶罐制造商,转型成为市值达到90亿美元的消费品帝国。仅2013年一年,富兰克林就从公司获得了总值4300万美元的现金和股票奖励,这几乎两倍于高盛(Goldman Sachs)首席执行官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 Blankfein)所获的总值2300万美元的奖励。

然而,富兰克林本人远不如Jarden旗下的一些品牌那样家喻户晓,这种情况似乎是他乐见的,因为他声称自己不喜欢引起公众的注意,部分原因是他在分解DRG的那段时间受到了负面的新闻报道。

我们在纽约和康涅狄格州搭界的一个安静的酒店见面,没有保镖或者随行人员在场。他言语简练:他的品牌不是相互协同补充、交叉垂直的,它们只是都“不错”。

到目前为止,他的一部分媒体形象和他的长跑事迹相关:不是慢跑,而是距离可能超过100英里的超长距马拉松。

“耐力运动是一种放松:它们给我思考的时间,”富兰克林说,“我的一些最绝妙的点子都是在跑步的时候出现的……我还想让我的孩子们看看,爸爸也会遭受打击,爸爸并不总是赢家,人生是艰辛的。”

他说,还有一点很重要,作为大量运动产品的供应商,他不能给人一种“叼着雪茄的首席执行官”的印象。

谈到锻炼,就不可避免地引出他和名誉扫地的自行车手兰斯•阿姆斯特朗(Lance Armstrong)的关系问题。

之前会面时,富兰克林曾谈起和这位前冠军从科罗拉多州的山上骑车滑行而下的快乐时光。我问他,他是否觉得和阿姆斯特朗联系在一起会有名誉受损的风险。

“我觉得,在他所处的那种环境,我们可以说,他和许多对手进行了公平竞争,而他依然是最成功的。但是发生事情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所以不能……”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我们的谈话暂时中止。结束通话后,他问:“我们说到哪儿了?”我说他之前在说一些关于阿姆斯特朗的话,说得太有策略性了。

“好吧。是这样,我绝不会在知情的情况下,陷入必须为自己在企业中的行为道歉的境地。他那样做了。而我未曾经历这种情况;我无法评判。”

“我的成长经历与他不同。有一大堆不同的因素,最后他成为了一名自行车手,在他的世界里,他受到的压力以及向压力屈服的可能性与我的情况截然不同。”

最近,富兰克林将兴趣拓展到了特殊化学品领域,他18个月前创办的一个空壳公司已经完成、或者即将完成三笔总值67亿美元的收购。

但是,不管他收购的是农业喷洒器制造商还是滑雪板制造商,这些收购交易的基本指导理念是一致的,即一个好品牌能够在更大的企业内独立发展,不管这个企业还销售其他什么产品。

这个理念与当前的业务精简模式背道而驰。宝洁(Procter & Gamble)最近宣布计划,砍掉旗下100个消费品牌,就是这种业务精简模式的典型案例。

“如果你要出售业务,你必须非常小心,避免为你继续持有的那部分商业帝国制造一个新的竞争者,”他说。

“我认为(宝洁的)挑战是,他们尝试为华尔街端上一盘特色菜;这并不总是一个好策略。现在有一种对业务精简的执念,通常这意味着裁员。”

“华尔街喜欢这个主意,因为他们把这视为一种速效成本节约法,能够给股东带来回报。但反面则是,你没有足够的需求,让这些人有事可做,这是令人遗憾的。”

访谈结束了,Jarden在2007年收购的户外服装公司Marmot在当地有一家分店,富兰克林想要去那里看一看。在店里,一名女性顾客打量了富兰克林好 几秒钟,然后走过来。“不好意思,不过你不就是……”她想不起名字,于是猜道:“戴维•马丁(David Martin)?”

可以想象,富兰克林有一头花白头发和在迈阿密晒出的小麦色皮肤,这或许会让人误认为他是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电视记者戴维•马丁的年轻版。富兰克林礼貌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然后转身看着架子上颜色鲜艳的马甲,这个小插曲让他再次确信,美国消费者认识的是他的企业的品牌,而不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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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埃德•哈蒙德
来源:英国《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