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谷歌新的模块化手机进行的分析中，很多人都错误地将关注点放在其乐高积木般可互换的组件这一酷炫特色以及消费者是否会买账上。关注消费者接受度当然是很重要的，但却忽视了谷歌Project Ara对那些智能手机制造巨头，尤其是苹果和三星构成的真正威胁。

打开智能手机的封闭系统

今天的智能手机受到严密控制，采用封闭的系统。数量多到超出市场需求的硬件生产商们，支配着新手机的设计和发布周期。他们对于每款手机的配置以及何时进行配置拥有唯一的话语权。

结果就是手机生产商们满足于扼杀创新，享有凌驾于供应商和消费者之上的巨大权力。他们有权根据技术可行性之外的那些关键因素，例如竞争情况、供应商关系、目标市场、规模经济、升级换代周期、计划淘汰等，加快或扼制创新的步伐。

Project Ara的核心是一个模块化的硬件架构战略，重新设想了智能手机是如何设计、制造和销售的。如果成功，谷歌会颠覆手机行业当前的动态，尤其是威胁苹果和三星公司享有的巨大市场影响力和利润。

以相机为例。相机摄影能力的提升是引诱消费者升级换代的一个重要因素。除了原始像素密度之外，相机行业还稳步推出了一系列诱人的功能，比如自拍、全景拍摄、慢动作、延时摄影等。

当前智能手机上的摄像头与大型手机生产商的封闭平台紧密整合在一起。为了将摄像头加到这些平台上，新的功能必须遵从每部手机复杂而相互依存的技术和物理规格限制。它们还必须屈从于手机厂商拥有的巨大议价能力。消费者只能从几种方案中进行选择，并且必须购买一部全新的手机才能得到新的摄像头。结果就是，几乎没有第三方开发人员在智能手机摄像头的硬件上进行创新。

Project Ara改变了这种局面。它为第三方开发人员提供了技术和经济上的可行性，使其能够更快更深度地推进摄像头开发工作。他们可为那些过于小众的市场开发专用镜头，这些市场是那些大型手机厂商一刀切式的战略不予考虑的。他们还能为不同的应用提供可互换的镜头。Ara的设计规则减少了技术复杂性并确保了兼容性。Ara还提供了一条通往市场的可行道路。消费者可以选择仅升级摄像头而不是买下整部新手机，或者可以选择比常规升级周期更频繁地升级自己的手机。

对于显示屏、键盘、内存、扬声器、电池、传感器和有待我们大多数人想象的无数其他零部件来说，同样如此。

模块化架构或颠覆既有智能手机市场格局

历史表明，模块化架构可以激发难以置信的创新活力，同时对市场领先者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在《设计准则：卷1，模块化的力量》（Design Rules: Volume 1, The Power of Modularity）一书中，卡利斯·鲍德温（Carliss Baldwin）和金·克拉克（Kim Clark）列举了理论依据并引用了这一竞争形势变化的诸多实例。

例如，在计算机行业，一直到智能手机为止（但目前还不包括该领域），每一代计算技术中占主导地位的架构都是从相对封闭式的设计演变为更加模块化。IBM的模块化System/360大型主机横扫早期的封闭架构竞争对手，例如通用自动计算机（UNIVAC）。太阳微系统公司（Sun）的开放架构及其采用的开源操作系统Unix击败了阿波罗公司（Apollo）在高端工作站上拥有的专利设计。开放的TCP/IP标准战胜了众多封闭的网络标准。开放的IBM PC架构将采用封闭架构的苹果Mac机抛在了身后。

每种情况下的模式都如出一辙：一套清晰明了的设计规则，包括架构、界面和标准，催生出这样一个生态系统：各公司在模块级别展开竞争。这降低了模块成本，同时促进了创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为开放的架构将胜出。

如果类似的一幕在智能手机行业上演，它会被如何颠覆？以下就是其中一个场景：

一个可行的即插即用模块生态系统，在谷歌的支持下渐渐浮现。谷歌的投资将创造出一个新的市场。一批兼容Ara的新手机生产商会出现。与当年兼容IBM PC的个人电脑的崛起一样，第三方公司可以借助谷歌的开放架构和规模经济效应打造富有竞争力的手机。

那些满怀期待的摄影师想要的专用相机镜头和应用？铁杆游戏玩家想要的显示屏和操控板？显示屏和界面专为小孩和老人设计的智能手机？帮助管理某种慢性疾病的健康监测仪？所有这些，以及众多其他专门设计的手机，都将成为可能。

第一批小众产品的成功会诱使当今手机市场上亏钱的二线手机生产商，例如摩托罗拉、索尼、LG和HTC加入进来，因此使谷歌架构成为可以和苹果及三星抗衡的竞争对手。这也进一步推动了摩托罗拉想要重振其智能手机业务的努力。

要想生动说明模块化将对苹果和三星产生何种威胁，不妨回想发生在IBM身上的情况。正如鲍德温和克拉克在《设计准则》一书中指出的那样，“1969年，IBM的市场价值相当于整个计算机行业市场价值的71%。到1996年，没有哪个计算机厂商能占到该行业价值的15%以上。快速的创新显著提高了计算机行业的总体市场价值，但围绕重要模块出现的各子行业分散了该价值。”

在智能手机行业，很多块多米诺骨牌必须依次倒下，才能出现类似的价值分散情况。然而，谷歌财力雄厚，并在战略上有意精心筹划，发生在计算机行业的那一幕场景应加以认真考虑。苹果和三星坐享当前智能手机行业超过100%的利润（计入了其他手机厂商的亏损），因此这一幕的发生会让它们损失重大。

本文作者梅振家（Chunka Mui）是一位商业顾问。

译 陈岳林 校 李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