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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熙熙攘攘的古玩街上,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街上溜达,他看看这个摊位,又瞄了瞄那个摊位,走马观花一般,似乎对摊上的器物都不感兴趣。

“老吴,今天出门挺早啊?”街边一个摆地摊的古玩商何元华向吴振全打招呼。

吴振全乐呵呵的挥了挥手,笑而不语。

何元华接着又道:“吴师傅,有日子没见你,今天来的挺早的,怎么没去钓鱼去?”

吴振全道:“不能去钓鱼了,现在刚进三月,老话说的好,劝君莫钓三月鲫,腹有万千鱼子卵。这个时令,鱼儿都在产卵,钓鱼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比拿高仿骗人还要可耻。”

何元华一听,笑着说:“老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天不见,你这觉悟提高了不少,是不是又去拜会什么高人了?”

何元华之所以这么问,他觉得这话不像是吴振全能说得出来的,想必是哪位高人一起,受其熏陶才有这番话。

吴振全道:“那有什么高人,世事洞明街学问,只要看透了个中真理,那还需要什么高人指点,好几天没到古玩街来转转了,最近生意如何,又上什么好货了没有?”吴振全岔开了话题。

何元华知道吴振全不想闲扯,才转移话题,他也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对吴振全说道:“吴师傅,您也知道,最近连续下大雨,很多河流改道,公路冲毁开裂,车子出不去,没法出远门,也不能去收货,都是以前的货底子。”

吴振全点了点头说:“既然没有新货,我也不看了,到别处溜达溜达。”说罢,吴振全转身就要离去。

何元华说:“等等,吴师傅,我差点忘了,虽然最近我没有外出收货,但是前天我从一个河南人手里收到一件东西,吴师傅,您要不要瞧瞧?”

吴振全顿了一下,问道:“你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我开开眼界?”

何元华笑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好好东西,一件笔洗而已,吶,就这个!”言罢,何元华拿出一件笔洗递给吴振全。

吴振全看着这个笔洗,接了过来,只见这个笔洗有着天蓝色的底子,外加海棠红的斑,看着是不错,但唯一不对路的一点就是有贼光(古玩暗语,有比较新的意思)。

所谓的贼光就是新瓷器釉面发出的刺眼的光,故而叫贼光。

何元华见吴振全仔细端详着这件笔洗,知道他已经瞄上了,他便说道:“吴师傅,我知道您喜欢瓷器,也好这一口,这是我特地给您留的,你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器物,值多少钱?”

别看何元华一脸懵,其实他门清,心里透亮着呢。

吴振全也是见过世面的玩家,家里也藏有不少瓷器,他见这个笔洗阔口,浅腹,圈足,洗子内外施天蓝釉,造型古朴端庄,胎质细腻致密,釉质莹润浑厚,很明显,只有宋代五大窑口之一的钧窑才烧得出这么精美的器物,应当是钧窑无疑了。

何元华听罢,故作惊讶道:“吴师傅,您能瞧出来是钧窑的器物,想必也知道价格。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开张呢,您要是喜欢,出个价儿,合适了您就拿走,怎样?”

吴振全又反复的看了又看,他可以很肯定的说,这绝对是钧窑瓷器。

他对何元华:“老何,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倒腾古玩也知道,宋、金、元时期举世闻名的五大名窑——官窑、哥窑、汝窑、定窑、钧窑。这钧窑就是当时北方地区规模庞大的重要窑场之一,当年就设在河南禹州。老话说得好——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你要知道这钧瓷在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高了。”

何元华听着吴振全如数家珍,笑着说:“那是那是,钧窑瓷器是至宝,市场上稀缺,一件难求。”

吴振全道:“正因为是至宝,市场奇缺,所以才会有人铤而走险,仿造制假。刚才你说是从河南人手里收来的,你知道河南那是什么地方吗?防火防盗防假货,那有专门造假的地方,处处都得小心,我就不明白了,河南老乡怎么会跑这里出手这件东西?”

何元华似乎听出了吴振全的弦外之音,但他依旧镇定的说:“吴师傅你有所不知,那个河南人给我说,他们家乡下大雨,到处都冲开裂了,这个笔洗是从地里冲出来的。当时还冲出来好几个宋代的古墓,墓里的东西被哄抢了。由于他抢不过人家,就得到这一件东西。有人出八百块钱要买,他没卖,后来辗转来到这里,没人认这个东西,有人看了,也说不对路,说是赝品。那个河南人带的钱也花光了,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最后遇见了我,好说歹说,让我收下了。我见这河南老乡怪可怜的,看着东西也顺眼,就给收下了,当时我看着没什么毛病啊。”

吴振全一怔之后,摇了摇头说:“老何,你就不怕打眼吗?我问你,你这是花了多钱收来的?”

何元华一本正经道:“没多钱,就给了他八百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完事儿了。”

吴振全摇摇头说:“老何,你上当了。你是古玩行里的老司机,你也知道,但凡人家想出手东西,都会编造一个有关物件来历的奇怪的故事。要知道,河南那个地方,古玩造假太多,一不小心就吃亏上当。你这件东西虽说看着像钧窑的,但是这里面红了一块海棠红,恐怕未必是真玩意。”

何元华说:“吴老哥,实话给你说吧,我买过之后我也后悔了,但古玩行就这么回事,就是收到打眼的东西,也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咽,收都收了,现在也就这么着了。不过,您吴老哥不是外人,真不真的,也无所谓,只要老哥您喜欢,拿去玩就是了。”何元华说的很轻巧。

吴振全觉得何元华被坑了,但是这个笔洗确实是个不错的物件,就算买回家当做装饰,也能提升艺术内涵。

他对何元华说:“老何你也知道,现在古玩行里水深似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打眼吃亏。在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柳树桥的张子澄,那可是活脱脱的一双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人送外号——张大眼。可到头呢,还不是被赝品给蒙了,看打了眼,最后赔的倾家荡产,上吊死了。人啊,可千万别被利欲熏心。这么着吧,老何,我的书柜上正好缺一件艺术品装点,我给你个成本价——八百块钱,东西我拿走,你觉着怎样?”

何元华一听,心里很高兴,这个满是贼光的笔洗,其实是四百块钱收来的,那个河南人根本啥都不懂。

现在何元华听到吴振全出到了八百,笑着说:“吴师傅,我知道你喜欢瓷器,但您总不能让我赔本赚吆喝吧!我这是八百块钱收来的,你再出八百块钱买走,我里里外外没赚一分钱。大早上就来出摊,也不容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孩子总要吃喝,您总不能让他们喝西北风吧?”

这意思很明显,是嫌吴振全出价太低。

吴振全说:“老何,你也别在我这哭穷,谁不知道你是这条街上的生意经,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上有老下有小我也知道,这样吧,多了我也没有,再给你加两百块钱,一千块我拿走了,你也甭再加价了,再加我就不要了。”

何元华听完,脸皱的像麻花一样,故作无奈的说:“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成,反正都不是外人,以后您多帮衬,一千块钱成交,付完钱,东西您这就拿走!”何元华干脆利落,就这么转了一笔。

—02—

吴振全的爱人周月梅正在家里打扫卫生,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鼻烟壶,知道是吴振全新淘换回来的,她对吴振全说道:“你怎么又淘换东西了?家里这么多瓶瓶罐罐的,都没地方放了,你就别再花冤枉钱了,这几年的积蓄,都让你砸在这上边了,眼见着儿子也不小了,该给他买房子结婚了!”

吴振全听惯了周月梅的唠叨,心里早已经不耐烦,但他作为老公,一直都是忍着的,他手里拿着报纸说道:“什么瓶瓶罐罐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难道你们机关干部都像你这样吗?”

周月梅看了吴振全一眼,这话说他的心里很不高兴,她问:“哪样,哪样了?谁头发长见识短?”周月梅是机关的一名中层干部,在岗位上他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家里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吴振全听到周月梅来气了,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没好气道:“老婆子,你不要吵吵了,有完没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点爱好。等我淘换到好东西捡了漏,别说给儿子买房,就是买别墅,也不在话下。对了,前天我淘换的那个蓝色的笔洗你给我放哪去了?”

周月梅道:“什么笔洗,没看见!”心里似有不悦和怨恨。

吴振全根本不管这些,他继续追问:“就是那个蓝色的,还有一块红!”

周月梅想了一下说:“你说的是那个破盘子吗,一个破盘子而已,还笔洗。你看你淘换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要是纯蓝的还好,偏偏底下有一块海棠红斑,简直像楼下老李儿子脸上的红斑狼疮一样难看。我可告诉你,柳树桥下的张子澄那样的能人都被蒙了,你一个刚入行的,还是少往古玩街跑。不要弄的倾家荡产才知道收手,现在大气污染那么严重,要是倾家荡产了,到时我们孤儿寡母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周月梅说的很严重,明显是在给吴振全打预防针。

吴振全继续看他的报纸,报纸上有一个专栏,是关于市内一家公司拍卖的专栏,而负责这个公司拍卖的,就是周月梅同事的丈夫卢军。

而吴振全的眼力见识,都是跟卢军学的。

听完周月梅的话,他颇显急躁的说:“行啦行啦,婆婆妈妈,啰里啰嗦,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红斑狼疮,那是笔洗,你给我放哪去了?”

周月梅道:“你当成宝贝的东西,我还能丢了不成?在盥洗室的台子上,家里正好缺个肥皂盒,正好我拿来盛香皂!”

吴振全谈了一口气说:“唉!你说你,好好一个钧窑的笔洗,你竟然拿去盛肥皂,简直是暴殄天物,那可是一个钧窑笔洗,价值连城!”

周月梅道:“还钧窑笔洗,你多少钱买的?”

吴振全道:“我一千百块钱从古玩街的何元华手里收来的,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笔洗,就知道不是俗物。”

周月梅道:“什么不是俗物,一千块钱你还能指望收到好东西,我看你真是白日做梦!你不是不知道,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好东西能让你捡着漏,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

吴振全听着周月梅这话就烦得不得了,没想到她的老婆竟然这样看他,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遍了,他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夫妻一场,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真是的!”吴振全心里很不爽,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这样看他,比狗屎还臭。

周月梅道:“我不是不盼你好,我是想让你尽快收手。咱儿子也不小了,都到了结婚的年龄,要是在乡下,早都结完婚有孩子了,都因为你,天天着迷收藏,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不要忘了,咱们买这个房子的时候,还借了卢军五万块钱呢,这些年了,人家虽然没要,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上门来要,到时你有钱给人家吗?”

吴振全道:“没钱我可以用东西抵,不过,卢军那五万块钱,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是做古玩鉴定的,随便鉴定一件东西,五万块钱也到手了,根本不在乎咱们是早还还是晚还。”

周月梅听完,指责他说:“老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人家随便鉴定一件东西就能赚五万,跟你还人家钱有什么关系?咱们欠人家钱,早晚都要还的,你怎么老想着你那些瓶瓶罐罐的,万一人家来要钱,你没有钱给人家怎么办,拿你的破烂瓶瓶罐罐抵,恐怕人家都看不上眼!”周月梅知道吴振全收的这些货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所以才敢这么说。

吴振全道:“不会的,卢军不会来要的,前几天我们一起出去钓鱼的时候,我还给卢军说了,那五万块钱缓一缓再还他,他也答应了,他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周月梅反问:“就算卢军答应了缓一缓,但是我们也不能老是这么拖着……”

正当吴振全和周月梅谈话之际,卢军的电话打到吴振全手机上

吴振全接通电话:“喂,卢军啊,你在哪儿呢?”

卢军在电话那头说:“老吴哥,我有事情要去你家一趟,你在家吗?”

吴振全道:“我在家,你有什么事情吗?”

卢军道:“也没什么大事儿,上次咱们一起去彤云水库钓鱼,我的渔具包还在你那里吧?”

吴振全道:“在在,那天你说你临时有事,渔具就让我给带回来的,怎么,你打算这个时候去钓鱼吗?”

卢军说:“不是,我没打算去钓鱼。三月是休钓期,这个我知道。不过我内弟要去钓鱼,来借我的渔具,反正我这段时间也不用,就想借给他。可是我在家找了遍,也没找到,这才想起来,上次钓鱼,中途临时有事,渔具是让你给捎带回来的。既然你在家,我这就去你家拿!”

吴振全道:“行,你来吧,我在家等着你!”

挂了电话,周月梅问吴振全:“卢军打电话干啥的,要债的吗?”

吴振全说:“不是,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上次我们一起钓鱼,他临时有事儿,渔具就由我给带回来的,这不,他小舅子要去钓鱼,要来取他的渔具。”

周月梅听说陆军不是来要债的,转口说道:“你说说你,跟卢军学习古玩鉴赏,学的不咋地,倒是整回来一屋子瓶瓶罐罐……”周月梅看到一屋子瓶瓶罐罐,就头疼不已。

吴振全道:“行啦,别说了,天天天唠唠叨叨,我的头都快炸了,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周月梅直着嗓子说:“你还嫌我唠叨,你也不看看你,今天整回来一个盘子,明天整回来一个狼疮洗子,你把钱都花在这上面了,有什么用?”

—03—

正当吴振全和周月梅斗嘴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吴振全起身去开门,应当是卢军到了。

吴振全走到门口,开了门,看见卢军道:“卢军,来来,进来坐!”

卢军看到吴振全和周月梅,他笑着说:“吴哥,嫂子,你们都在家呢,我来取渔具。”

周月梅一副笑脸对卢军说:“弟弟,让你吴哥给你送去多省事儿,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卢军说:“没事儿的嫂子,我来一趟也没啥,反正住的也不远,还是放在在盥洗室是吧?”

吴振全道:“对对,我给你拿去。”

卢军立即道:“不用,不用麻烦,我也不是头一次来家里,我知道地方,自己去拿好了。”说完,卢军就去吴振全家的洗漱间拿了他的渔具。

周月梅冲着进入盥洗室的卢军说:“弟弟,你有日子没来了,正好今天也没事儿,等会在这吃了饭再走,我炒几个菜,你跟老吴喝点。”

正在盥洗室的卢军,看到盥洗室里放肥皂的一个洗子,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笔洗的价值,心中狂喜不已,但他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在盥洗室说道:“嫂子,你太客气了,吃饭就不用了。对了嫂子,我来还有一件事儿,我想给吴哥还有嫂子说一下。

周月梅和吴振全对望一眼,似乎已经意识到卢军要说什么了。但周月梅还是问道:“什么事儿啊卢军,你说吧?”

卢军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之前你们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不是从我这借了五万块钱吗?最近我看上了一套新居,一百二十来平米,地理位置、户型环境都不错,现在房市国家控制,我这二套房不好贷款,我老婆和我商议,打算买下来。但现在钱不够,所以就想问问吴哥和嫂子,之前借我的那五万块钱,能不能还给我?”

周月梅听到卢军张口要钱,心中就气得不得了,愤怒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她对吴振全说:“吴振全,你现在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成天不务正业,没事非要学人家搞收藏?家里这几年的积蓄,都让你给糟蹋了,现在倒好,钱没了,不值钱的东西弄来满屋子都是,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趁早离婚,你陪着你的破烂瓶瓶罐罐过日子!”

此时此刻,吴振全的脸已经涨得像猪肝,顿时觉得脸上一点面子都没。

卢军见状,顿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他赶紧劝阻说:“吴哥,嫂子,你们稍安勿躁,别发那么大的火,不要这点小事儿弄得大家不愉快,说真的,弟弟我平时也是不缺钱的,这五万块钱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上次一起在水库钓鱼,吴哥还说了,缓缓再给我,我都没放在心上。本来我都不打算要的,这不是因为最近看中了一套房子吗,手头有点紧,缺钱,资金也周转不过来,所以才开口要的,嫂子你千万别介意,没有也无碍,千万不要伤和气!”

吴振全压住火气道:“卢军,你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

周月梅却道:“卢军,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嫂子不是针对你,你不要生气。你说说他老吴,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眼力,搞收藏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刚入门的二五眼,啥也不懂,就拿钱往里砸,钱花出去了,买的尽是些瓶瓶罐罐的破烂货,哪里还有钱?”

卢军笑着说:“嫂子,你别上火,大哥搞收藏,也是为将来有一天这些东西能升值,卖个好价钱。既然这样,嫂子,不如我出个主意,你看好不好?”

周月梅说:“弟弟,你说吧,只要嫂子能办到,一定会答应你!”

卢军呵呵了一声说:“嫂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刚才我去洗漱间,看到台子上有一个盛肥皂的笔洗,正好我缺个笔洗,你要是愿意,那只红斑狼疮洗子就匀给我,欠我的那五万块钱,就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你看成吗?”

周月梅顿时脸色一怔,颇显不好意思的说:“卢军,你不用这样,那个破烂货,长得跟红斑狼疮一样,不值几个钱,你别跟嫂子开玩笑!那个笔洗本来就是你吴哥地摊上淘换来的破烂货,你就这么拿去抵了五万块钱的欠款,不吃亏吗?”

卢军又笑笑说:“我知道啊嫂子,那个东西不值钱,但是,千金难买我喜欢,你要是不愿意这么做,那就算了。”

周月梅看了吴振全一眼,吴振全一言不发,周月梅生怕卢生不要了,立即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依你,嫂子相信,你不是拿嫂子寻开心!”

卢军接着道:“嫂子,你看你说的,我像在跟你开玩笑吗,我这不是考虑到你们的难处吗?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卢军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更不能拿这样的事情来消遣你!”

周月梅连连点头说:“行,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嫂子信得过你,那个红斑狼疮的洗子你想要,就拿走吧!不过,嫂子这里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拿走洗子可以,你得给我立个字据,是你自愿要用那个红斑狼疮洗子抵五万块的债,不是我们逼你的,到时你老婆孙静薇要是追究起来,咱们两家都有个交代。”

卢军笑着说:“放心吧,嫂子,静薇还是很开明的,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媳妇要是追究,也追究不到你这里,我这就给你写个字据。”

周月梅听罢,心里非常高兴,她万万没想到,老公一千块钱收来的洗子,竟然抵了五万块钱债务,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她立即拿来纸笔,让卢军立下字据,作为凭证。

而此时吴振全的心里自然不高兴,那可是一个钧窑的洗子,心里难免有很多不舍得,但是这样一个天蓝底子带海棠红斑且看着像个红斑狼疮的洗子,竟抵了五万块钱,心理上也算过得去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但周月梅与吴振全并不知道,卢军去洗漱间无意中发现钧窑洗子,所以才气定神闲的要那五万块钱,最后提出拿钧窑洗子抵债。

—04—

立秋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六,卢生拍卖公司的秋拍要开始了,拍卖预展的广告登陆各大报纸头条,营造了良好的声势。

吴振全是个古玩爱好者,这样开眼的机会,他焉能错过。

古玩街地摊的何元华也去了预展会参展,他在展会上看到众多的瓷器、青铜器、字画、玉器等,同时还看到了一只天蓝底子带海棠红斑的笔洗,标价三百万。

她看到之后,简直不敢相信,他这只笔洗是卖给吴振全的啊,这老小子不是要发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找到了同来参观的吴振全,说你要发了。

吴振全不明所以,心中非常纳闷,怎么会发?

何元华带着吴振全来看那个笔洗的标价。

而当吴振全看到了那个被他老婆周月梅讽刺为红斑狼疮的笔洗,他的眼睛都快直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笔洗居然值三百万,而且还是底价,他的心里那个悔恨,简直恨到了《红楼梦》里所说的离恨天。

他把抵债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何元华,气的何元华直跺脚。但,那又有什么用?

世上没有后悔药。

三天之后,拍卖会如期开拍。

拍卖师在台上说到:“这是一件宋代的钧窑笔洗,湖蓝的底子上镶嵌海棠红一样的红斑,釉色绚丽,玉润晶莹,典型的宋代钧窑瓷器。这种创造性地烧造成功的铜红釉,就是人们所熟知的钧红釉,它的创烧成功开辟了新的美学境界,对后代的陶瓷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样的瓷器已不多见,起拍价是三百万,每叫价一次是二十万,现在开始!”

一个拍客举牌:“三百二十万!”

另一个拍客举牌:“三百六十万!”

又一个拍客举牌:“五百万!”

此时此刻,台下坐着的吴振全内心抽紧,心情激动不已,他认得,那件钧窑笔洗,正是卢军拿去抵五万块钱的那只,几百万的一个漏竟被周月梅那婆娘用五万块钱的债务给抵了。

再一个拍客道:“一千两百万!”

拍卖师大声道:“这位先生已经出到一千两百万,还有没有高过一千两百万的,一千两百万第一次,一千两百万第二次,一千两百万……成交!”

坐席上的拍客个个都窃窃私语,吴振全听到一千两百万成交,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千块收来的钧窑洗子,就被拿去抵了卢军五万元欠款,现在竟然拍到了一千两百万,这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啊!

吴振全心中内伤不已,子拍卖会之后,在家默默无语了好几天。岂止是吴振全,何元华也觉得亏得慌。

周月梅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周月梅生气之下,就甩了一个青花的龙纹葡萄瓶。

吴振全看到一件清华龙纹葡萄瓶摔了,立即道:“这可是一件龙纹葡萄瓶,要是放在拍卖会上,说不定会翻几个跟头。”

周月梅不停这话还好,听完这话,心中就不高兴了:“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怨我给你打碎了,还拿去上拍,有能耐你拿去拍啊?这些破破烂烂玩意儿,怎么没见你拿去拍一个?要是拍了个几百万上千万的,有多少我赔你多少?”

吴振全的怒火被烧了起来,他摸起柜上的一个将军罐,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嘴里骂道:“败家老娘们,你赔得起吗,你赔得起吗?”吴振全愤怒了,就开始接连摔柜上的东西,一气之下,甩了五六个瓷器。

周月梅见状,惊讶道:“你又发什么疯,别摔了,这玩意儿万一要是真的,你摔了还怎么拿去拍卖?”

吴振全怒道:“拍卖拍卖,,你知道个屁,擅做主张,天天说我收的这些都是破烂,你知道上次卢军抵债拿走的那个红斑狼疮钧窑洗子拍了多少钱吗?整整一千两百万哪,一千两百万!那得买多少套房子,多少套别墅,败家的老娘们,都是你作得怪!”

周月梅听完,有点不敢相信,她满是怀疑的问道:“老头子,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拍了一千两百万?”

吴振全大声道:“那还有假吗,报纸上都登,那是一件真正的钧窑笔洗,你个败家老娘们!”

周月梅听完之后,眼中充满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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