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在采访蔡澜的那一期《十三邀》中说到,我觉得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光,没用来干正经事,也没有研究该有研究的东西,甚至也没有去周游世界,却一直在干这些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事情。2016年,许知远开始拍摄《十三邀》,在一次次与名人的对话中,他感受到这个时代蕴藏的巨大焦虑,每个人都无法逃离在拍摄节目之余,他任然是一个勉强的创业者,一个试图写一本历史书的作者,每天面对很多杂事,一方面看起来选择很多,但同时似乎有很少,他总是期待摆脱任何束缚。

他去香港采访蔡澜,这个时代中最会享受人生的人,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节目一开始,蔡澜就带许知远去逛九龙的菜市场,那里是最接地气的地方,新鲜的蔬菜,活泼乱跳的海鲜,保证每一餐入口的食物都充满精气神。蔡澜问许知远想吃点什么,许知远回答说,我不知道,您帮我选吧。从这一句话看出来,许知远其实平时远离人间烟火,他对于食物的热爱远远没有蔡澜那么执着,蔡澜几乎每天会到菜市场逛一逛,就连那里的商户都认得他,见面打招呼笑呵呵的。

在一家火锅店坐下,两个人开始涮火锅,一桌子食物配上酒,采访就在香气中展开。

许知远发出第一个现实疑问:“很多时候我觉得享乐,是对现实的反抗和逃避, 在这个时代做一个享乐主义者意味着什么呢?”

蔡澜回答:“在任何时代都可以做享乐主义者。想通了什么都可以。问题是想得通想不通嘛,还有最大的问题是你敢不敢去想。在笼子里面关的太久了。”

“食物是本能嘛,但是人们常常忘记本能。”

“其实道德也是一种本能。”

整个采访下来,两个人都在围绕一问题,究竟是该做一个享乐主义者,还是做一个忧虑而又有责任的知识分子好呢?

“读圣贤书所谓何事?读圣贤书所谓何事?”许知远反复发问,他一直是害怕享乐的,作为知识分子,他能接触全世界最深刻新潮的思想,他能够看到这个时代的不公平和罪恶,于是不停的寻求解决方案,在半夜辗转反侧将满腹疑问化作文字出书。是不是应该不再做一个思考关注时代问题的人呢?做一个纯粹的享乐主义者,每天把自己照顾的好好地的,研究美食的做法,过上另外一种极致享乐的生活,但是这样是不是对不起自己所读的圣贤书呢。

从古至今,知识分子就面临这样的矛盾抉择。

读圣贤书并且通过了科举考试,那么就一定要当官提出政见,针砭时弊,改善环境,从屈原、韩愈、李白到范仲淹、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都渴望能够成为改变社会不公的人。今天的许知远们,在这个商业充分发展到时代中,感受到金钱诱惑下,人们的巨大焦虑,却又不能做什么实质性事情,只能写文抒发,他们不愿意做官,不愿意成为庸俗的商人,这种两难的境地中,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你常常看别人,很少关注自己。”蔡澜回答。

十六岁的蔡澜在日本担任邵氏电影公司的驻日经理,两年后系统学习电影,回到香港后成为香港的知名监制,与金庸、黄霑、倪匡,并称香港的四大才子。他经历过香港电影最辉煌和最衰败的时代,在商业环境里生长出来的才子,就连写的台词都是为了撬动票房的。蔡澜,一开始就在商业环境的历练中明白生存环境的险恶,学会各种技能才能生存下来,他也曾经想过借电影来发展理想,但是环境不允许,后来解甲归田,成为地道的美食家。

许知远和蔡澜的生活理念,你愿意选择哪一种呢?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或许个体上不存在完美的生活理念,而每个人首先应该做到不给别人添麻烦,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之后,就应该开始想办法去帮助那些有麻烦的人。许知远的知识拷问是一种方式,蔡澜的美食享乐也是一种方式,他们两个都在某种程度上为某个群体提供了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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