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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文化，坚守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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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牵挂你师 傅

作者 ： 姜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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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从铁道兵独立汽车团训练队毕业后，被分配到本团十二连一排一班003号车当学徒。我的师傅姓李，四川达州人氏，祖居深山野坳，自幼放牛为生，因家贫而辍学，伴苦难至当兵。他于1966年入伍，先在团部当警卫员，后下连队做驾驶员。师傅身材不高，五官俊俏；一张娃娃脸配着俩酒窝，两只大眼睛长着双眼皮；说话慢声细语，做事干脆利落；性格低调内向，为人真诚豪爽；心地敦厚善良，处世淡定且有担当。师傅与我相差六岁，因其长相年轻，与我既无面貌代沟，亦无心理差距，彼此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朝夕相处，亦师亦友。师傅平时对我百般呵护，精心培养，疼爱有加，管教有方。二人相交于真诚，相亲于互敬，缘遇于军营，惜别于青海，相互结下了深情厚谊，留下了思念无限。至今已分离四十余年，虽泪眼望穿，却终难相见，空留下思绪万千，愁肠寸断。怎奈余生有限，此去经年，尽在弹指一挥间，便纵有万般牵挂，更与何人把酒尽欢！

一、身教胜于言教　育德重于授艺

刚报到跟车时，师傅就认真地对我说，学车要先学做人，做人要先学做事，做事要先从小事做起。于是我便在师傅的指导下，每天都尽心尽力地做着洗车擦车，修车护车，装车卸车，启车停车等一应杂活，一干就是月余，且从无怨言，一直做到师傅考察满意后，才获准跟随师傅驾车上路。这种刻意的磨炼，让我养成了爱车护车的好习惯而受用终生，至今仍为众人交口称赞。当年我们部队参加湘渝铁路的修建，连队驻守在西安市，运输货物目的地是安康市。途中先是横跨秦岭山脉，接着还要连翻月河梁和平河梁两座高山，往返一趟行程四百多公里，需要三至四天时间，任务繁重时，一个星期要跑三趟。沿途全是凸凹不平的沙石公路，险要路段处，山高坡陡，路窄弯急，盘山绕行，弯弯相连，路侧是悬崖峭壁，路下为万丈深渊，头顶山水滴溅，脚下江水涌翻，仰望不见天日，俯视难至江底。当年常跑这条路的老司机都说“秦岭(梁)的山,月河梁的弯,爬上了平河梁,来到了鬼门关!”有些路段只能单车通行，一旦麻痹大意就会酿成车毁人亡的惨祸。尤其夜间行驶，更是让人心惊胆颤，惶恐不安。在这样的险道上，全排师傅无人敢让徒弟驾驶，只有我的师傅信任和鼓励我，大胆地让我驾车操练，放心地让我经受各种考验。一次在驶过一个左转急弯时，我转弯的角度小了，正好与对面驶来的大货车相会，谁料大货车装载的是满满一车毛竹，长长的竹杆超出车尾十几米，当车头会过之后，车尾的毛竹象排浪一样压向我们的车头，惊慌失措的我急忙将车辆向右猛打一把方向，只听得师傅大吼一声：危险！便猛虎扑食般从副驾驶座上扑过来，死死抓住汽车方向盘向左拉动，只觉得车身向右侧重重地倾斜并沉顿了一下，便轰然驶出，悬崖上的路沿石当即被压垮了十几米，塌方的路下便是百米悬崖，只见崖下水雾弥漫，江水翻腾，波汹浪急，涛声轰鸣，师傅扔下一块石头，许久才听得见落水的回声。我吓得瘫倒在地，面无血色，师傅忙把我扶起，轻声地安慰我说：“别怕，老天保佑咱，捡回了两条命，保住了一辆车。”整整一天，师傅都没再让我驾车。晚上召开班务会时，班长批评师傅说；“你为啥一天都不让小姜开车，让他当长途旅客呀？有你这样当师傅的吗？”师傅笑了笑，一声没吭。我知道师傅是为了爱护我，怕影响我进步，才没有说出这次发生的事故隐患。散会后我和师傅同睡一屋，我趴在师傅肩上失声痛哭，哽咽着说：“师傅，我惹了这么大的祸，您批评我吧！”师傅笑着说：“别哭了，让班长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二、慈祥如同父兄　爱徒胜过爱已

师傅虽然是老兵老资格，但却以身作则，勤奋工作，处处为我做出了榜样。俗话说，名师门内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师傅工作不怕苦，我就抢着向前冲；师傅爱车如生命，我就擦车洁如镜；师傅爱好喝点酒，我就把握量和度；师傅生活不讲究，我就细心多关注。师徒二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获得了许多的成绩和荣誉，被连队树为标兵车，师傅还介绍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连队的先进骨干。师傅对我关怀倍至，事无巨细，大到政治进步、身体发育，小到理发洗澡、缝衣补裤，无一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放在手中。记得一次去安康送面粉，车辆行驶至秦岭山顶，因故障而抛锚，此时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山风呼啸，滴水成冰，公路上冰滑如镜，连车身都穿上了一层坚硬的冰衣。师傅和我冒着严寒修好车辆时，正巧盖面粉的篷布被大风掀翻车下，那篷布上也结满了一层薄冰，扯不动，拉不开，我和师傅费尽力气才将篷布盖好，突然一阵大风袭来，我一下子被篷布掀落车下，重重地抛摔在路沿石上，几个翻滚后便顺着陡坡滚出几十米远，当即昏迷过去，师傅连摔几个跟头爬到我的跟前，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并和班长一起抬我上车，急驶而去，赶到宁陕县城时已是漆黑一片。在县府招待所里，师傅为我脱掉衣服，点燃一碗老烧酒，用手抓着火苗一把一把地摩擦我的伤痛之处，边为我疗伤边长吁短叹，心疼不已。半夜时分，我又发起高烧，师傅又用棉团蘸着白酒擦遍我全身，为我降温退烧，整整一夜，师傅就坐在我的床前，一会为我擦，一会为我揉，一会动动脚，一会摸摸头，生怕我落下什么后遗症。天快亮时，我才退烧清醒，当我弱弱地喊了一声师傅时，师傅高兴得流下了眼泪，然后一路小跑去叫班长来看我，当班长扶我起床活动时，师傅竟然向班长发起火来，班长笑着说：“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硬伤，咱好放心。”我扯着师傅的手说：“师傅，我饿了，想吃东西。”师傅高兴地说：“要得，要得，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说着便从被窝里摸出一个毛巾包裹来，取出里面的熟鸡蛋，剥开皮喂着我连吃了四五个，班长心疼地对师傅说，你也快去睡一会吧，天亮还要驾车赶路，要确保安全第一。看着师傅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我泪水止不住地顺腮而流，这一幕幕情景刻骨铭心般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

三、潇洒不失稳重　重情更重品行

师傅只上过一年小学，识字也不多，但却心灵手巧，聪慧好学，加之豪放义气，为人真诚，更兼长得英俊，言行得体，所以深受大家好评。他参军前几天才遵父母之命，匆匆与早已定为娃娃亲的未婚妻过门完婚。到部队后，因两人都不会写信，便一直没有单独联系，以至部队上下都无人知道他已结婚。自从有了我这个徒弟后，师傅才开始与妻子通信。每次写信前，师傅都要在市里买上烧鸡、熏鱼等各种美味佳食，还有瓜果罐头之类，然后装货出车。当汽车行至秦岭大山的深处，便找一处瀑布高挂、溪水潺潺、丛林密布、鸟语花香的空谷幽涧，用一块帆布铺在碧草之上，摆上饭菜蔬果，沐浴着和风阳光，席地而坐。师傅拿出装满烧酒的水壶，先美美地饮上一小口，然后才从怀里掏出妻子的来信，先让我读给他听，然后再告诉我要回信的内容。我便趴在翠绿丛中，先打好草稿，再与师傅斟词酌句地加以修改，最后才仔细工整地誊抄清楚。师傅边品味着老酒，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动情地诉说着在家放牛时和爱人对唱山歌的情形，甜蜜地回忆着妻子的柔情，深切地思念着夫妻间的恩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和激情，面对着山景野趣，便借着酒劲的催发，情不自禁地放歌高唱，那优美动听的山歌，饱含着浓情蜜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此时晚霞映天，歌声回荡，鸟飞花舞，流水合音，犹入仙境一般，令人如醉如仙。一次在汉阴县城的一家国营饭店吃饭时，女经理提出让她的女儿搭车随行，师傅满口应承。因为这家饭店的人员经常搭我们的车进山砍柴，也给我们的吃住提供了很多方便，彼此十分熟悉。第二天果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便坐在了车上，她高中毕业，参加了学兵连修建铁路的工作。一路上，师傅神情严肃，寡言少语，目不斜视，驾车疾行。女孩则兴趣盎然，问长道短，谈笑风生，大方热情，还时不时地向师傅说些示好的语言。中午吃饭的时侯，师傅悄悄告诉我，这个女孩的母亲看中了师傅，也打听到师傅还是未婚，所以才急急忙忙将女儿叫回来，让他们见面相亲，现在女孩对师傅很满意，并已正式向师傅表态愿意确立恋爱关系，师傅这才急了，让我向女孩说明情况并表示谦意。我欣然接受，但却试探地开了一句玩笑：“你如果有意，那就先和她谈谈再说也不迟呀。”师傅勃然大怒，厉声斥责：“这话你也能说出口，小小年纪竟然中了这么深的资产阶级流毒。”晚上在女孩单位就餐时，女孩端起酒杯，大方地说：“李哥，你是一个让我一见就喜欢的男子汉，可是你已经结婚，我只好忍痛放弃，让我们为相识相逢而干杯。”师傅这才高兴得一饮而尽，并喝得尽兴而归。

四、淡定且有担当　自重更重大局

我跟师傅当徒弟一年，接着调至连部做通信员，一年后又回到二班担任副班长，又一年后被提升为一排长，由师傅的徒弟成为了师傅的领导。师傅甘为人梯，功不可没，一路领着我干，扶着我走，教着我学，分担了我的忧愁烦恼，也分享了我的进步收获。他当兵已近十年，身体患有多种疾病，尤其是胃病常把他疼得捂着肚子打滚，这时我便悄悄熬上一碗红糖姜汤，边为师傅按揉边看他喝得头上冒汗，师傅疼痛稍微减轻便马上投入工作。无论是学习训练，还是跑车运货，不管大小任务，他都事事带头，处处表率，真心实意，埋头苦干，全排战友在他的影响下，无不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热情高涨，干劲冲天。连长曾多次在大会上讲，一排的兵上山象飞龙，下山似猛虎，个个都是好样的。部队驻防在青海格尔木时，为了解决冬天取暖问题，要到七十多公里外的胡杨林里打柴，用以引燃炉子，每次打柴都要在那里野炊就餐。有一次，我带领全排去打柴时，将野炊的任务和所需炊具食材都交代给了二班长，结果进入漫无边际的胡杨林后，二班长便与我们失去了联系，导致全排人员没能吃上午饭。当时我坐在师傅的车里，气得发狠要收拾二班长，师傅心平气和地说：“二班长也不是故意的，他肯定会比咱更着急，再说这个失误你也有责任呀，如果你不冷静，真要有了争执可影响全排形象呀。”回到营房后，二班长不敢来见我，师傅便主动过去做了许多思想工作，然后把我们二人叫到一起，并分别递上了一杯白糖茶叶水，说是让我们都败败火。二班长先诚恳地做了检讨，我也做了自我批评，师傅这才高兴地拿出酒壶，非要喝个桃园三结义来庆贺一下。全排同志虽然没有吃上饭，可都担心着这场纷争，看见我们和颜悦色地解决了矛盾，都松了一口气。师傅就是这样无私地支持着我，默默地关心着我，就象一棵挡风遮雨的大树倾力保护着稚嫩的幼苗，使其得以茁壮成长……

我和师傅相处八年之久，得到了他的精心呵护和培养，建立了血浓于水的战友情义，甚至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直到我去上军校时，我们才依依惜别，互道保重。后来我从军校毕业返回部队时，师傅已经转业到青海省德令哈市工作，随后我所在的部队撤销，我也转业回到了家乡，从此便与师傅失联，前不久我特意托请老连长帮我联系，至今也没有结果。每当回忆起我与师傅相处的日子时，师傅的音容笑貌就展现在我的眼前，一种牵肠挂肚的思念便缠绕于心，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师傅：一生平安健康，永远幸福吉祥！

【作者简介】

小溪细水，原名，姜兆亮，男，山东省临沂市人，原任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干部，现已退休。笔名：小溪细水2013，中国文学论坛会员,曾在新浪博客发表原创文章百余篇。是著名快板大王黄玉庆老先生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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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中国文学网

承办：湖南古瑞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编辑部主编：梦行千古

版权：《中国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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