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微风,一夜秋凉。
夏天似乎是要过去了。
现在农民过夏天,轻松得多了。
双抢,基本不搞了。一季稻,也少有插田的。或是抛秧,或干脆直接把种子撒在田里,任它长,能产多少是多少。犁田、收割都是机器,谷子晒几天,就进仓了——现在想想十几二十多年前,都不知道那种早上四五点起床割稻、晚上八九点在月光下被蚊子咬得到处是包才收工的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
空调,农民家大多也有了,除了那些必须出去做事的,谁都想窝在空调房里,白天打牌,晚上看电视……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夏天的晚上是怎样过的呢?
吃晚饭前,先到井里提几桶水,泼到地坪里降温。只听水泥地吸水时传来嘶嘶声,仿佛看得到热气直往上冲。
吃完晚饭,各提一把椅子,开始乘凉。
当然,少不了人手一把扇子。既扇风又扇蚊子。
那时没有一盘一盘的蚊香,只有硬币那般大,三个一毛镍角那么厚的蚊香片,点燃,喷出一股烟,一下就没了,只适合房间里灭蚊。
乘凉三件事。
邻里大人们凑一起闲聊。
小孩看星星。
星星每天都是那些,看多了,不嫌无聊吗?
不会。
空中总会有流星闪过……
请大家稍稍将目光飘离手机屏幕,微闭眼睛想一想,当年看到流星时那种雀跃吧……
看……快看……
哪里……哪里……
就在那里……已没啦……
哎,又没看到……
这是兄妹姐弟间最常有的对话……
我最爱的,还是听年长者讲传……
他们从书里看的,戏里看的,亲身经历的……添油加醋,唾沫横飞……
杨家将、薛刚反唐、薛仁贵征东……摩天岭……一关周文周武,二关托金托银,三关红买买……
我们边看星星边听得津津有味……
到得八九点,天稍微凉下来,纳凉故事会结束了。搬着椅子各回各家,在还有些酷热难耐的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道其他地方怎样,在我们这的农村,这种场景,再也没有了。
空调、电视、手机……
还有谁会在夏夜坐到地坪里乘凉呢……因为那,根本不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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