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医师报

记者|张广有

近期,科学界最热门的话题无疑是“天使粒子”马约拉纳费米子(一种费米子,它的反粒子就是它本身)的发现。最鼓舞人心的是,对这一神秘粒子历经80年的漫长探索之旅,是由来自中美两国五所大学的华人科学家团队画上了圆满句号。这一重大物理学的发现,能否为中国斩获一枚新的诺贝尔奖?

为此,在2017·第四届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来临之际,峰会合作媒体《医师报》记者专访了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国际欧亚科学院中国科学中心副主席、国家外国专家局原局长、峰会主席团成员马俊如,他从科学的驱动力、诺奖得主的成功品质、科学与技术的区别、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前景等方面做了精彩的剖析。

搞纯科学的科学家,为兴趣而科研

记者您如何看待马约拉纳费米子这一跨越80年之久的重大发现?您认为重大科学发现需要具备哪些成功的因素?

马俊如:从1937年意大利物理学家埃托雷·马约拉纳提出马约拉纳费米子的设想,到现在华人科学家团队发现它的真实存在,科学家们经历长达80年的接力探索。科学历史上,经常有些问题和假说很早被人提出,但真正被证实却需要很长时间。比如1742年就已经提出的哥德巴赫猜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证实。这说明在攀登科学高峰时,大多数人在有生之年的一辈子,可能看不到朝思慕想期待的结果“无功而返”,也没有鲜花和掌声,无数人依然前赴后继的努力和探索,为后来人最终解决问题积累一点点的经验。

其次,大凡取得重大科研成果的科学家,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品质是甘于寂寞,在某一个领域长期耕耘,厚积薄发,一鸣惊人。支撑科学家甘于寂寞、埋首科研求真务实的第一驱动力是兴趣,而不是鲜花和掌声,为了科学,我们应该忘记诺贝尔奖,因为没有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是为了获得诺贝尔奖才去做科研的。

再次,我们应该对科学工作者给予更多的鼓励和宽容,给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支持他们中那些痴迷纯粹科学(注:基础科学)的科学家,为兴趣而科研。即使他们失败了,也并非一无所获,科学上的失败也是一种成功,在探索失败的路上获得的一些知识和技术还是有价值的,这些失败也为推动问题的解决前进了一小步。

科研创新之路,大协作才有大突破

记者:有人说,现如今科研创新之路越来越难,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庞大,但科研成果的转化率却又不高,您如何看待这一矛盾?

马俊如:过去的科学发现多半是依靠个人努力,现在相当一部分杰出科研成果,则是依靠各个团队的合作,甚至是跨国界的团队大协作。比如这次马约拉纳费米子的发现,是由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王康隆教授课题组主导,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夏晶副教授、上海科技大学寇煦丰教授、复旦大学表面物理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王靖教授和斯坦福大学张首晟教授等团队参与的。

现在的科学创新之路比以前是要复杂和难一些,有些理论和假说的验证,需要天文数字般的计算量和非常精密、昂贵的仪器设备做验证,这该怎么办?聪明的做法是开放式的科研合作,充分利用各个团队的优势和资源,进行多中心甚至多国家的协作,这样一方面加快解决问题的步伐,一方面每个团队的贡献一清二楚,此外也更有利于提升中国科学创新的整体水平。

科研成果的转化问题,我们需要从概念上区分科学和技术。这次马约拉纳费米子的发现,最让大家感兴趣的是它的应用价值——量子计算机。从理论上看,马约拉纳费米子确实是为实现量子计算机的稳定存储找到了希望的曙光。但是,发现这个粒子是科学成果,而得心应手地操控这个粒子才算是应用技术,从科学成果的产生到应用技术的落地,再到商业产品的成熟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此外,要想冲击诺奖,关键还是要夯实基础。如果没有好的基础,寄托于某一领域揠苗助长式的突破,即便获奖也是“空前绝后”的尴尬局面。只要将我们国家科学基础打好,坚定不移地实施大规模扶持科研战略规划,培养一大批梯队分明、结构合理、学科齐全的科研人才队伍,我们未来的诺奖或者其他世界性荣誉自然会源源不断地到来。

搞中医药创新,就别怕被人骂

记者:在当下,我国科研评价体系和科学创新机制亟待改革,您认为屠哟哟之后,中国医学领域的诺奖突破口在哪些领域?对于中医药事业的发展,您有哪些好的建议?

马俊如:我个人非常看好中医药这个领域的科研前景。从屠哟哟摘得诺奖我们不难发现,中医药是我国有独特优势的学术领域。对于中医药行业的有志之士,我希望你们不仅要耐得住寂寞,更要经得起流言蜚语。想要搞好中医药的创新,就别怕被人骂。例如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经过10多年的提名争论,于1921年因光电效应定律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而且指名不包含他最伟大的相对论成就。其原因是很多著名专家反对相对论。

我认为创新的独特性与社会共识程度成反比,越是奇特的创新获社会共识越难。另外,科学的真谛在于不断地深入揭示事物的本质和真相,而非死守教条。对于老祖宗留下的中医药宝库,既要传承其精华,又要敢于质疑和创新,才能发扬光大。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获得诺奖是带有偶然性的,但是诺奖得主走向科学的成功之路是必然的。我们将诺奖得主的成功经验和故事分享给那些正在科学道路上漫漫求索的有志青年,可能会让他们豁然开朗,走出困境。更重要的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可以提升大众的科学素养,让更多的人产生科学兴趣,坚定科学信念,这才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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