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铺有户张姓人家,家有一女,名叫翠儿,年方十八。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话一点也不假,正由于翠儿长得容貌拔尖,弄得方圆十里的年青后生们梦寐以求,纷纷请媒婆前去求亲,其间也有不少是富家子弟和官宦人家,却都被张家拒之门外。张家是七里铺的外来户,不过举家迁徙到七里铺却是有些年初了。张老太早年丧夫,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自己是既当爹来又当娘,一手将翠儿抚育成人,心有不舍,也在情理之中。

  这天,张老太俄然放出话来,说要开门招婿,不过开出的两个条件却简略得出奇:一是要学得一门手工,不论旱涝都可度日;二是为人要本分,可以好生对待翠儿。一时刻,前来说媒的媒婆几乎踏破了张家的门槛,终究,张老太选中了其间两人,一人是东庄的厨师福生,这后生不只长得白皙,并且聪明好学,厨艺拔尖;另一人是西庄的窑匠二奎,此人长得黑不溜秋,少言寡语,老实巴交,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通过媒婆穿针引线,张老太给两位后生提出了同一个要求,说是想尝一尝露台山上的莲藕,要求他们明日亲身去一趟露台山,亲手采些莲藕回来,然后来到张家,用各自采回的莲藕亲手做道滑藕片,待张老太亲身品味之后,再谈求亲之事。

  第二天午后,东庄的福生浑身是泥,背来一袋莲藕,洗了洗手和脸,他便亲身下厨做菜。说起做菜,当然是福生的拿手好戏,不过,这次做菜非同寻常,福生不敢大意,几乎使出了吃奶的本事,做了一道色香味齐全的滑藕片。至于西庄的二奎,他是直到黄昏时分才背来了一袋莲藕,不过,他浑身上下却是干干净净。依照张老太的叮咛,二奎也亲身下了厨,可他究竟不善厨艺,做的滑藕片让人一看就没了胃口。

  张老太尝过两人做的滑藕片后,没说谁好谁差,仅仅吩咐他们回家静候音讯,若是谁被相中为张家未来的女婿,三日之内必会让媒婆报个喜讯。

  三天时刻,关于两个后生来说,简直是岁月难熬。三天后的一大早,媒婆急急忙忙来到西庄二奎家报喜,大伙一听全傻了,尤其是福生,原本是决心满怀、志在必得,得知音讯后一百个不服气,自己论手工有手工,论长相有长相,论谈锋有谈锋,哪一点不比他二奎强?

  情急之下,福生来到张家讨要说法。张老太见了福生,并没有急于解释她这次择婿的理由,而是语重心长地给福生讲了个故事—

  以前,黄安县城最大的药房名叫普济大药房,店东黄老先生,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所以,年过古稀的时分,黄老先生毅然决议接收一个门徒以承继家业,音讯传出,一时前来拜师学医者车水马龙。这位黄老先生给前来拜师学医者提出了同一个要求,就是想尝一尝露台山上的莲藕,要他们亲身去露台山采些莲藕回来,并用各自采回的莲藕亲手做一道滑藕片,待他别离品味之后再议拜师之事。这话一说,去露台山采藕的人有几十个,但黄老先生决议收下的门徒只要两个。

  福生好生古怪,他不由得打断了张老太的说话:“请问露台山的莲藕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老太呷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其实,露台山的莲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别处产的莲藕都是七孔或九孔,唯一露台山上产的莲藕是十一孔。在中医里,十一孔莲藕被认作是一剂药方,性凉味苦,主补中焦,养神益气,是降火、止泻的上好偏方。或许一般人、甚至就连你们当厨师的都不会留心露台山的莲藕到底有几个孔,但黄老先生是中医世家,他当然知道哪种莲藕才是真正产自露台山,为了接收一个本分、忠厚之人承继黄家的医术,黄老先生才使出了这个方法。”

  福生反驳道:“但是那天二奎带来的尽管确是露台山的莲藕,但也不能就此断定是他亲身上露台山采挖的呀,何况他全身上下没见一点泥,说不定是在菜市场上买来的呢?”

  张老太笑了笑,说:“露台山离这儿近二十里地,山高路远,车马不通,来回一趟也得一天的光景,而你却在午后就赶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呢?露台山山高水恶,所产的莲藕性凉味苦,稍显酸涩,是很少有人用来做菜的,所以菜市场上很难买到。二奎从露台山采藕回来后,由于满身是泥,便回家换了衣服,但他的双手十指都呈紫色,这便是采藕留下的印迹。”

福生听了,顿时羞愧难当,由于那天他底子没有去露台山,而是午后随意在菜市场转了转,花高价买了一袋上等好藕。为了证明莲藕是自己亲身采挖,他故意浑身上下弄了些泥巴,没料到仍是被张老太一眼识破。

  张老太继续讲着黄老先生招学徒的故事:“其实,那天只要后来被接收的小学徒采来的才是露台山的莲藕,其他前来拜师的,都是在菜市场买来的莲藕,但黄老先生见其间有一人品貌拔尖,聪颖过人,终究仍是宽恕了他,破例将他接收为大学徒。所以,师兄弟俩便跟着黄老先生学医,几年今后,黄老先生因病卧床,弥留之际,他决议将苦心经营的普济大药房一分为二,由两位学徒别离承继。黄老先生谢世后,师兄弟俩便在城南、城北各自开了一家普济大药房。小师弟为人忠厚,待人诚实,从不胡乱开药。而大师兄品性不改,开药时短斤少两,用宝贵药物时以假乱真,终究闹出人命,吃了官司,病死狱中,后来,他的妻子变卖家当,带着没有成年的女儿迁至乡下,买了几亩薄田,隐姓埋名,聊以度日,然而当今县城里最为兴旺的药房仍旧是普济大药房,店东仍是那位小师弟。”

  “那位大师兄就是翠儿的父亲……”提到这儿,张老太已是泪如泉涌,“翠儿的父亲临走前,再三叮咛老妇,待翠儿长大成人,必定要给她找个为人本分的夫婿。”

  就这样,翠儿终究公然和西庄的窑匠二奎成了婚。二奎尽管不善言语,但老实勤劳,小日子尽管谈不上富贵,过得却是润泽。东庄的福生觉得二奎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心里一向怒火中烧,便存心找茬想整一整二奎。

  一天,二奎挑着一担陶器来到东庄叫卖,福生说想买一只夜壶,恰好二奎其时挑的陶器里唯一没有夜壶,便容许下次必定给他捎来。所谓夜壶,就是男人晚上解手用的陶制尿壶,有点像陶制茶壶,一边有个凭据,一边有个壶口。没过几天,二奎专程给福生捎来了一只夜壶,谁知福生看了看夜壶,嫌壶口太小,不要,说是要定制一个壶口大点的。二奎是老实人,果然烧制了一只大口夜壶,成果福生看了仍是嫌壶口太小,希望再定制一个壶口更大的……如此屡次三番,其实,福生压根儿就没计划买夜壶,他仅仅想玩弄二奎罢了,成果夜壶烧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大,烧制了几十个,满是超大口的夜壶!

  二奎每次挑着担子走村串户,常有人指着那超大口的夜壶拿他开涮:“二奎呀,你做个夜壶弄这么大一个口,谁用适宜呀?哪会有人买呀?”二奎也只能如实告之:“那是东庄福生定制的。”自此今后,但凡福生相中了哪家姑娘、请媒婆前去求亲时,人家都像回避瘟神似的一口回绝。后来,福生打了一辈子光棍,但他一向没弄理解:自己咋就这么命不如人,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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