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溪

图：来自网络

最近看了刘昊然主演的电视剧《最好的我们》，勾起了我对高中生活的回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曾经懵懂的初恋。

十七年前的夏末秋初，带着对高中生活的向往，我踏进了丰县欢中校门，感觉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当时，我们一个班至少有七八十人，但是对他是印象深刻的，因为第一天晚自习，班主任就公布了班干部名单:物理课代表——康明。康明，很好听的名字，我看了他一眼，一个瘦瘦的男生，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羞涩的微笑，笑起来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迷离深邃的眼睛。一个算不上帅，但是酷酷的男生。

第二天去班主任办公室看了新排的座次表，康明竟然是我的同桌。那一刻，我的心竟然闪过一丝喜悦。可是，下午排座位的时候，班主任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让康明坐在了我的后面，我的同桌是另外一个胖胖的叫杜达的男孩。因为先入为主吧，我不大喜欢杜达，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我还是喜欢和康明说话，他喜欢唱歌，而且有极好的嗓子。

那时候泰坦尼克号在中国上映不久，这部电影当时很火，康明喜欢那首主题曲《我心永恒》，我正好有一盘这样的磁带，就送给他了。康明当时很感动，还把英文版的歌词抄下来送我了，我看了一眼，就随手扔一边了（只是当时不知道，这首手抄歌词会被我保存将近二十年），只记得其中一句是这样写的“ My heart will go on”。

我经常戏称他为老弟，他也叫我大姐，虽然我只大他几个月而已。他会在每天早上到教室时，都会用那种密封玻璃瓶给我带一杯热开水暖手，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我感觉十分温暖。

在我们认识以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我送了他一份生日礼物，我亲手做的一张贺卡，费了很多的功夫，手工做了很多小金片贴在上面，看上去很美的，我还写了几个字：老弟，生日快乐。My heart will go on。当时这样写仅仅是因为我们都喜欢这首歌，没有表白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康明会因此而误会。那时候，谈恋爱绝对是不被允许的，当时我的父母对我寄予了非常高的厚望，希望我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并不富裕的地方，不要再像他们一样，一生都困囿于土地之中。

有天晚上，寝室熄灯以后，我们班女生都在讨论男生，说到康明，大家竟然把他指给我。我当时心很慌，就说：你们不要瞎说，那可是我老弟，再说我不会找他那样的。她们听了哈哈大笑。后来这件事就在班里传开了，沸沸扬扬的，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于是我们照例“神侃“，放学一块出教室，一块去买东西。期中考试结束，我考的不怎么样，特别是英语差极了。康明考的不错，他很聪明，不过他语文不好。他对我说：以后我帮你补习英语，你帮我补习语文怎么样？于是我们相约每天早晨一起跑步，然后早读，那段日子充实而又快乐。

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突然在班里读了一首爱情诗，是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做攀援枝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班主任读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下课时，大家都议论纷纷，当我走过去大家就都不说话了。当时，我就想是不是他们都觉得我和康明在早恋？而且康明成绩比我好，难道班主任说他是“高枝“我是”凌霄花“？于是我对康明说：“以后别跟我说话了。“康明惊道：为什么？我正要说，上课铃响了，我就写了纸条给他：因为有人说你是高枝，我是凌霄花。从那天起，我们好几天没有说话，我的心也变得空空的。

那天他递给我一封信，看着他不安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挺好玩的。信是这样写的：“小溪，或许你很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这么久你都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这份感情在我心里是纯洁的、神圣的，虽然我连你的手都没有牵过，但是你已经完完全全走进我的心里，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不理你我做不到。

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你挚真的老弟？“ 落款 康明 我的心狂跳不止，这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说：和他做朋友，你很开心，为什么要拒绝？另外一个声音说：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如何对的起父母的期望？最后，第二个声音远远压倒了第一个，我回信给他：我也很喜欢你，但这不是爱，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没有回信，也没有再和我说话，只是每天都很忧郁，我回头对他说：以后你能把我当做朋友吗？“ of course”他默默的说，于是我们又和好如初。圣诞节的夜晚，他传纸条约我去操场，他看到我很高兴的说：没想到你真的肯来。我们并肩走在操场上，风吹着我的头发，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有点心跳的感觉。他送了一张贺卡给我，回到宿舍，我打开了贺卡，上面写着：”心中总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看到你又不知道说什么，希望你开心、快乐每一天，我只要天天看到你的笑。圣诞节快乐！“贺卡上是一个飞雪的世界，有一间小小的房子立于皑皑白雪中，特别美。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合上贺卡，竟然有淡淡的忧伤。

从此每个周日的晚上，我们都去操场走走，大部分都是谈学习，也谈家人，但是从没谈过彼此和感情。可是班级里关于我们俩的闲话还是越来越多了，我比较心虚，为了避嫌，我就经常和我同桌杜达说话，有一次和杜达说的正开心，身后的康明忽的站起来，把教室的前门狠狠的摔了一下，走了，全班一片哗然。

我问康明的同桌李倩云，他怎么了？是不是和你闹别扭了？李倩云阴阳怪气的说：我可没有那么大能耐，能让他生气。我出去找康明，问他怎么了。他说：你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我说肯定是真话啊，谁要听假话？他说：“因为你呀，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我的心里乱极了，被别人喜欢的心跳，背叛父母期望的自责，被小伙伴孤立的伤感，这些都深深的折磨着我。

这个周日的晚上，竟然下起了大雪，很美的雪花，和贺卡上一模一样，我没有去操场，我知道他等在那里，我心里乱极了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告白。第二天，他没有上课，听说生病了。我很后悔周日晚上没有去见他，我充满了负罪感，又不敢去他住的地方看他，怕他会多想。下午，他来了，带着满脸的疲倦和哀伤。那一刻，我的心很疼。他递给我一封信。

小溪：

或许是我不对，我不该自作多情，不该喜欢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或许是唯一喜欢的女孩，我也曾试图不去想你，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充盈着你的影子。我之所以说是你弟弟，是怕你不理我。当我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时，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未来着想，但是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康明

就在这天下午，班主任叫来了我的爸爸，我偷听他们在办公室讲话，大概是说我没有好好学习，和一个男生关系比较暧昧，有早恋的趋势，希望家长可以和老师一起努力，把误入歧途的孩子拉回正道。看到爸爸从办公室出来，我哭着对他说：我真的没有早恋。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爸爸相信你。那一刻，我决定再也不理康明了，在高中时我只能好好学习，别无选择。

康明更加沉默了，成绩也直线下降，每天在我身后唱着悲伤的情歌，他那个样子让我心痛又不能做什么，在他又一次悲伤的唱起“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时，我回头对他喊道：“康明，你别再唱了！好不好？“他不说话，一直盯着我，我的脸一阵阵发烧。后来他不唱歌了，找班主任调整了座位，坐到离我特别远的地方。

再后来他跟我们班李倩云谈恋爱了，而且谈的轰轰烈烈，整天黏在一起，完全公开。有一次倩云的朋友过生日，听说康明也去了，去喝酒还夜不归宿。那一夜，我也失眠了。为什么我这么在乎？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吗？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心里这么难过？日子就在康明的浑浑噩噩，和我的不知所措中渐渐流逝，但我始终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听说康明和倩云分手了。

后来高二文理分班，我去了文科班，康明去了理科班，偶尔在校园偶遇，我们也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两年以后我如父母希望的那样上了大学。但是，康明高考发挥失常，后来从同学口中得知，他复读了一年，第二年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高中毕业以后，康明家搬到县城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个桥段真的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向很多同学打听过他，都没有找到他。大学四年，我也用各种方式找过他，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在找他的那段时间里，我梦到过他很多次。对这段初恋，我始终是怀有遗憾的。

大学毕业的很多年以后，竟然在出差的城市偶遇康明。只是一别十年早已物是人非，他样子没怎么变，腼腆的冲我笑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对我说：好久不见。虽然明知道毫无意义，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你高一时，为什么会突然和倩云谈恋爱？他幽幽的说：“傻瓜，还不是为了气你。”当时，我的心还是悸动了一下。

青春和初恋只能用于怀念，我和康明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只能道一声：珍重，未来的日子里，希望你永远安好。

（注：文中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