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说,《笑傲江湖》中,莫大先生就是“没有奇遇的令狐冲”。而在六神磊磊前不久的一篇文章里,分析认为,没有奇遇的郭靖可能像南希仁,没有奇遇的韦小宝可能像于八,而张无忌则可能像殷梨亭。

那么,借这个话题,想想其他的金庸小说主角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也很有意思呢?


先看杨过吧。他大约是所有金书主角中最桀骜不驯的了。

杨过的狡黠机灵,应该是天生的。靠着杨康之子、郭靖之侄的地位,他本也该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若无遭遇欧阳锋、入全真教、入古墓派诸般奇遇,他大约可以在桃花岛上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而郭靖也许会把郭芙许配给他。

不过即使娶了郭芙,杨过当然不会成为耶律齐二世。尽管一个是辽国皇室后裔,一个是金国小王爷,但耶律齐和杨过气质差异太大,那分老沉持重,杨过终究是学不来的。

保持着的聪明过人,带上几分轻佻,杨过最适合的影响,大约是江南七怪中的妙手书生朱聪。一样的古灵精怪,一样的玩世不恭,一样的油嘴滑舌。但在大是大非上,站得住脚跟。滑稽的外表下,是一颗倔强的心。一诺千金,生死不惧。

黄蓉教杨过读书,打的幌子是“二师祖的本领”。若没有后来的奇遇,杨过大约也真能成长为一个加强版的妙手书生——说加强版,是因为杨过天资不错,而他的成长环境更远胜朱聪。纵然郭靖不会教徒弟,但有这如此多的高手看顾,未来达到另一位书生朱子柳的程度,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或许还能以郭靖女婿的身份,接任丐帮帮主,完成他老爹杨康当年的夙愿。

严肃的杨过

和丘处机斗法的朱聪

萧峰的演员梁家仁,也扮演过中年郭靖


再看《书剑恩仇录》中的陈家洛。在诸多主角中,陈家洛是最被诟病的,不光因为优柔寡断,还因为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香香公主送给明知道不是好东西的乾隆。男人为了所谓江山社稷牺牲女人,也是常见的堂皇冠冕。前有张巡为守淮阳杀爱妾,后有蒋介石为江浙财团的援助和陈洁如离婚娶宋美龄。而陈家洛对爱情也并不专一——在霍青桐和香香公主之间的转瞬别恋,也是够了。

另一方面,陈家洛的先天条件又非常好。他既是阁老之子,乾隆皇帝的亲弟弟,又是天池怪侠的徒弟,红花会前总舵主的养子。这样的身份叠加,他基本不需要什么奇遇了——而这样一手好牌居然打成那样,也足见他的窝囊与无能。他根本配不上香香公主这样对他。

所以,如果陈家洛再减少一点奇遇,或者说,符合他个性的新一轮命运,那么他的侄儿福康安,倒是个挺好的楷模——当然,是一个地位更尊贵、武艺最高强的福康安。除此之外,花心薄情无决断,这叔侄俩倒真不愧是血缘至亲。福康安放任自家亲娘毒死情人马春花,陈家洛把爱人香香公主送给亲哥哥乾隆,这俩又何曾分得出高下?

说起来,好歹历史上福康安还征战西陲,功名赫赫。陈家洛干了什么?

最弱主角陈家洛


《连城诀》中的石破天,是存在感比较弱的一个主角。一般存在感越弱,则奇遇的价值越大。金庸也在书中为石破天设定了两个楷模。一个是他的父亲黑侠石青,另一个是他的哥哥石中玉。从石破天在奇遇之前的表现来看,明明被梅芳姑如此虐待,还对她恋恋不舍。在从小受到打骂的环境,依然成长得善良热情。他的本性应该比哥哥石中玉好了不少。所以,如果石破天未被梅芳姑劫走,他更有可能成长为一个小版的石青,黑白分明,堂堂正正,不仅武艺一流,为人处世更是一尘不染。

大巧不工石破天


最后看天龙八部里的三兄弟吧。

天龙八部三位主角

段誉即使没有无量山的若干奇遇,最终还是能学成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武艺到不了一流,起码也有二流。他还是会继承皇位,当一个乖乖好皇帝。他的人生轨迹其实是受奇遇影响最小的。他与其养父段正淳,同样处处留情,相好众多,但又有所不同。段正淳这高明的泡妞术,段誉是不会的,他只是本质善良,热情乐观,容易受到女孩子欢迎。或许,他还是会有机会和生父段延庆相认,带给段延庆一段从天而降的惊喜。

虚竹是受奇遇影响最大的。他相貌丑陋,天资平平,若无逍遥派的强行灌输内力、传递招式,那自当在少林寺中安度一生,岂能再有冠绝天下的武功,和灵鹫宫与一百零八洞岛的权势?只是他天资虽不出众,毕竟有玄慈和叶二娘的基因在。加之为人慎思笃行,虔心向佛,循序渐进练习那些重根基的武功,日积月累,也未必不能有所大成。

少林寺中,“自韦陀掌学到般若掌,循序而进,通常要花三四十年功夫。般若掌既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那是学无止境。”虚竹心如止水,三四十年的时间想必还是有的,那么在般诺掌上浸淫日久,武功日强,最终还是能成就一代高僧。

鸠摩智到少林寺踢馆时,有一位玄渡大师出来迎战,书中说他“为人慈和,极得寺中小辈僧侣爱戴。虚竹十六岁那年,曾奉派替玄渡扫地烹茶,服侍了他八个月。玄渡待他十分亲切,还指点了他一些罗汉拳的拳法。”这位玄渡大师,或许便是虚竹的人生偶像和未来楷模。未来的虚竹,也许能以一套数十年功力的般诺掌,再加上虔心礼佛的高深德行,受到下一批小辈僧侣的爱戴。

萧峰的奇遇是最难剥离的,因为他的人生虽然被奇遇改变很多,然而他的武功和气魄却是极少依靠 “奇遇”,而纯粹是自己硬生生成就绝世武功。如果没有雁门关全家遭到伏击,他也就跟着老爹萧远山,在辽国当一个贵族高手,武艺未必比在少林寺学习低多少,只是故事就一定少得多。如果没有杏子林的惊变,他继续当帮主下去,那么,照样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丐帮帮主,其成就当不在汪剑通、洪七公之下。如果阿朱不是自作聪明,马夫人不从中作梗,萧远山早些被扫地僧点化,不去玩“栽赃亲儿子”的把戏,那么他与阿朱塞外牛羊相许,或许也能有猎虎博熊,惩恶扬善的豪迈与激情。

真的男儿,何须奇遇。

不同演员不同时代的萧峰形象,评价各有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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