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怀孕的男女,性行为频率正常且不特别避孕的情况下,一年之内没有怀孕,医学上就会认定为「不孕症」。换言之,多数的男女在婚后一年内就怀了孩子。

有小孩的人之所以愈来愈少,原因之一就是不孕的问题。我身边也有一些人为了治疗不孕症经常跑医院。但不孕症是很敏感的问题,相信有许多人曾经接受治疗,却没有告诉过旁人。

过去一说到不孕症,都会认为是女方的问题。在医学不够发达的年代,生不出小孩的太太会被称为「石女」(真的是很夸张的称号。当然,这在现在已经构成歧视),并被赶回娘家。为了这些烦恼不已的女性,灵验的「送子」神社寺院或是「送子温泉」等等,应运而生。

我曾经造访以送子灵验闻名的神社,门口的名产店里有卖所谓「送子糖」。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插在竹签上的是,几乎和实物大小一样的阳具造型糖果。听说是要舔这个糖果,把精子吸收进体内以增进「孕气」之类的。我买了几个当做整人玩具,送给几位单身的女性朋友,不用说,大家都觉得简直就是恶搞。

在以送子闻名的温泉,有时女汤里也设有阳具形状的石像。果不其然,据说也是要你抚摸石像,然后赶快去捕获精子。在泡汤池旁边矗立着这样的石像,似乎光是泡温泉就可以怀孕了。但我想到以前的女性,一边泡温泉一边摸着这个石像的心情,不禁悲从中来。

在只能仰赖神佛或温泉求子的年代,生不出孩子当然是女人的错。求子神社的名产,不会卖女性阴道形状的糖果给男性;在求子温泉里,也不会立有女性阴道形状的石像。因为世间都认为,是女性捕获能力太差才生不出孩子。过去应该有不少女性,无论怎么和丈夫交合也怀不了孩子,被当作石女,但和丈夫以外的人交合后马上就怀孕,还佯装不知情地告诉丈夫说:「我怀孕了!」

随着医学进步,已经证实不孕的原因也可能出在男性。其实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不孕的原因男女各占了一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最近已很少看到以求子为号召的神社或温泉了。不孕已不再是只靠女人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而且,为不孕所苦的人该去的地方,不是神社寺院也不是温泉,而是医院。求神拜佛的时代已经结束,进入了仰赖医学治疗的年代,而求子神社似乎也都转型为求姻缘的地方了(这方面还有求神保佑的空间)。

如今这个年代,只要到医院检查,就可以客观诊断出不孕的原因是出在男女哪一方,还有究竟是什么问题。但麻烦的是,人心却难以冷静客观的看待诊断结果。

举例来说,我认识的一对夫妇,两人一起检查后,男方被诊断为无精症。据说当时只有太太一人去听检查结果,而她觉得先生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决定不要告诉先生实话。最后,她说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说自己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

我当时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这个年代,医生连癌症都可以轻松告诉患者了,竟然还有人连无精症都要隐瞒,还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所谓「给男人面子」吗?要是我,我可是做不到的啊!

另外一对夫妇正好相反,同样是两个人一起去检查,太太一人去听结果。结果太太很爽朗地说:「其实是我有点问题,但这样好像欠对方一个人情一样,感觉很差,所以我就故意说:『因为你的精子有点少,所以不容易受孕喔!』啊哈哈哈!」

无论如何,直接告诉对方「不孕的原因在你」,或是坦率承认「不孕的原因在我」,都是非常微妙的情况。所以我觉得,既然两个人一起去检查了,也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去听结果。

尤其是男性,当原因出在他身上时,似乎就会觉得被视为「不完整的男人」,因而自尊心受创,所以必须特别小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古以来,不孕一直被认为是女人的错,所以当男性发觉原因是自己时,格外受到冲击。

就我所知,日本的名人当中,唯一公开这种男性不孕问题的,就是摇滚歌手 。 在《没种。》(タネナシ。讲谈社)这本书里,赤裸裸地纪录了自己的无精症,以及透过人工授精直到怀了孩子的每一天。

摇滚歌手这个身分往往给人很威猛的印象,所以要昭告天下自己「没种」,着实需要一番勇气。读过这本书之后,不仅会明白男性在心灵上受到的冲击,也能了解人工授精的真实面貌。

我身为女性而且没有小孩,对于「没种」这件事对男性而言会有多震惊,其实不太能感同身受。没有精子又不会致命,根本不痛不痒,默默地接受就好,真的有需要那么激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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