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华相信,艺术的最高表现形式应该是悲剧的。

“不好意思,我的普通话不太好。”稍带些湖南的乡音,并没有影响李海华和我的顺畅沟通。从农村到城市虽然李海华的画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但他始终没有离开湖南。现在很多的画家都是去了北京,他却是个例外,他说不喜欢这种"漂"的感觉。“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和家人在一起我的心能静下来认真的来画画!”

“您的作品属于‘写实’还是‘超写实’?”虽然这是我看过李海华作品之后产生的第一个疑问,但李海华却并不把这个当作是问题,“我从来没有去考虑我的作品是属于写实主义还是超写实主义,我就是用写实这个手法,来表达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硬要归为某个类别的话,观念写实会恰当些吧。反正不是以写实或者超写实为目的。”在李海华眼中,写实不过是一种手段,表达自己观念思想与自己的审美体验才是最重要的,其实追求的就是一种精神的高度!

《傲骨凌寒·瘦石枯枝》80×160cm 2015

《傲骨凌寒·竹》80×100cm

《傲骨凌寒·石梅》60×80cm 2015

《傲骨凌寒·冷光》90×136cm 布面油画

《傲骨凌寒·灰色》80×120cm 2015

李海华一直认为自己创作中的很多东西,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例如他不喜欢看那种很甜很艳的东西,他说吃东西也是,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反而喜欢吃像苦瓜这种,清淡而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可当我问到,“骨子里你是怎样的?”李海华思考片刻后,谨慎地给了我几个词——“老实”“和善”“敏感”“悲观”。

《怪石凌寒1 》70x50cm 2016

《怪石凌寒3》70x50cm 2016

《怪石凌寒4》 2016

《凌寒山水·晨光》100×260cm 2016

“我历来认为,艺术的最高形式应该是悲剧性的。你看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是悲剧的,悲剧的力量更大,更能唤醒人们的某种思考。”这是李海华的“悲剧哲学”,恰好学过美学、哲学的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甚至他的话一度让我想起求学时的一道题——“说说悲剧的美学意义”,我想,或许听过李海华的话,看过他的画之后来答,会说得更好。的确,对于社会的作用力,李海华和我都相信悲剧永远比喜剧更大一些。就像我们常说的“良药苦口”一样。

热爱悲剧的李海华,很多作品都在表现灾难。《笼与鹤》系列是他在解释悲剧题材时最先提及的。“这一系列作品创作前期我是在表现体制与自由之间的冲突,也就是鸟笼与纸鹤之间的冲突。而后期的创作,则是在5.12大地震之后进行的。地震对我的触动很大,体制啊、生命啊,在大的灾难和社会思潮面前任何东西都会被摧毁掉,就像5.12大地震和文革。我画这种悲剧性的作品并不是歌颂‘悲剧’与‘灾难’而是警醒人们防止‘悲剧’的再次产生!”

鸟笼、纸鹤,被大量的白色、红色、或黑色的冲击下毁灭,像一场灾难。当我们只关注你、我之时,命运往往由第三方的力量决定。“红色、白色、黑色代表着各种势力、能量。”在画中,李海华并不迷恋感觉,他始终有自己的主线和逻辑,清楚得有理有据。

《笼与鹤·飞》120×240cm 2011

《笼与鹤·欢》90×140cm 2011

《笼与鹤·伤—红与白》50×150cm×2 2012

《笼与鹤·现场》66×180cm 2014

《笼与鹤·飞雪》190X120cm 2015

与《笼与鹤》既是一脉相承,又是有所不同,《凌寒》系列是李海华目前正在创作的系列作品。“以前年轻,可能有点儿愤青,老对政治比较感兴趣,慢慢年纪稍大,发现这些东西对自己没那么重要。反而对传统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读过了几本传统绘画书法的书籍,也画过几笔中国画、写过书法。李海华开始重新审视中国的文化。而《凌寒》系列的创作里,就有着李海华对于中西文化碰撞和中国传统艺术与文化的重新理解。

老实说,《凌寒》系列的作品很难懂。也难理解其中的"美",连李海华自己都会调侃“这一系列的作品,很少人能看得懂。如果不了解八大山人,不了解中国文化,理解起来确实很困难。”拿太湖石系列作品为例,李海华将一堆厚重的白色涂料置于太湖石之上,用来象征中国传统文化遭遇西方文明的侵蚀。然而,李海华将这侵蚀画成“像雪一样覆盖”,随着春天的到来,这雪会融化成水,变成新的养分,使原本的生物生长得更好。“其实,西方的思潮、文明,跟传统的东西,并不是完全对立的,若干年后,这个东西可能会慢慢被传统吸收,然后变为新的传统。”李海华说。

《傲骨凌寒·白光》直径80cm

《傲骨凌寒·红光》直径80cm

《傲骨凌寒·圣光》直径80cm

之所以会以八大山人、太湖石、山水为切入点进行创作,李海华的心里是装着一种“责任”的。“民国之后,艺术是为唤醒民众,为老百姓服务的,因此绘画就进入了世俗化的阶段,格调变低,这样的大背景下,我想通过我的作品,唤醒新的文人画。”

几十年后的自己,竟然在专职画画。这大概是那个曾经的农村小孩儿并没有想过的。李海华的家里,没人知道艺术是什么,也包括李海华。“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有个刚分配来的老师,他的房间里有一些字画儿。有了字画儿后,整个氛围就变了,我特别喜欢那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而这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欢,让李海华固执了好多年。

《笼与鹤·飞雪》190X120cm 2015

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李海华也是一边讲一边笑,“搞不清楚齐白石的虾是要画在生宣纸上墨色才会自动晕开,出现层次。他就在大白纸上临摹画虾。”直到稀里糊涂地考上了中专的美术特长生,李海华都不知道石膏几何体是什么东西。“后来看到了石膏几何体,他就想,啊,这可要比画我家里的瓶瓶罐罐还简单些呢。”

正午文化:您说在确定用写实手法创作表现之前,做过其他尝试,您具体都尝试过哪些形式的创作?

李海华:原来也画过一些表现的,用综合材料,但由于我不是学院学习出来的,别人就以为我瞎胡闹。所以我画了几张写实的以后,别人就改变了看法,原来他还有这样的基本功,可以画得这么写实!

正午文化:最终为什么确定了写实手法作为自己的表现手法?

李海华:画了几张写实的之后,发现写实的表现手法跟我的性格气质是很符合的,虽然画起来慢、辛苦,但还是很有乐趣,能沉浸在其中,又能得到大家的认同!

《笼与鹤·残局 1 》100X200cm 2013

正午文化:当代艺术家中,您比较欣赏的艺术家有哪几位?从他们那里,您欣赏到了什么?

李海华:提到写实技法,冷军对我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到现在,人们还是在关注冷军的写实技巧。但现在我看他的作品,已经跟以前很不同了。我过去是从技艺层面欣赏,现在是从精神层面去欣赏。另外一个我比较喜欢的当代艺术家是毛焰,他的画面灰灰的光斑,很像中国绘画中的水墨,他的线条也像中国书法中的线条,从他的作品中你能读到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与哲学思想!上一辈的画家中,我比较欣赏赵无极,他虽在法国但他骨子里的东方文化精神非常让我佩服。古代的就太多了,像范宽,倪赞,黃公望,八大山人……一个个都是我精神的导师!

正午文化:记得您说过,您是从社会最底层成长起来的画家,没有好文凭好学历,想知道您在成为职业画家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您是如何克服的?

李海华:一路走来的确很艰辛。考上师范以后,再要画画需要的颜料、纸张越来越多,家里人也并不支持,老爸还说要把我的那些东西扔掉。但是学校班主任对我很关心。学校发了很多材料给其他老师,班主任就把那些都搬来给我。当时一些女同学吃的少,她们把剩下的餐票匀给我。那时候虽然苦,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蛮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边教书边带学生边画画也辛苦得很!但身边一直有好些的人在鼓励我支持我,自从有了收藏家的支持后就全心的在创作了,在此对支持我的所有人说声谢谢!

《笼与鹤·伤之五》130×150cm 2012

李海华

1978年生于湖南,八零画派成员,职业画家。作品发表于《中国油画》,《中国油画家》,《美术》,《当代油画》,《流动的艺术》,《盛气青年》等多种重要学术期刊。

近年画展

2017年5-7月八零画派写实油画巡展(北京,上海,深圳,厦门)2016年4月“笔尖上的修行”写实绘画精神上的探索展2015年12月 《笼与鹤•飞雪》获“湖南省第七届油画展”“铜奖”2015年5-6 “观念写实”油画作品展 (杭州,北京今日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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