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已近尾声。随着罗子君的母亲薛甄珠突然离世,贺涵与子君更加坦然地面对了自己的感情。但此时被辞退的凌玲为报复唐晶,不惜泄露公司机密使唐晶被逐出辰星。贺涵、罗子君、唐晶三人纠葛的情感似乎也因职场风云变得更加不明朗。

自该剧进入下半程,“抢了闺蜜的男朋友”、“陈俊生后悔离婚”等话题几乎常驻微博热搜,而唐晶和罗子君的粉丝也分为两个阵营,就该剧的“三观”展开探讨。《我的前半生》编剧秦雯表示很多内容其实都是在为戏剧冲突服务,“我们也认为不能和闺蜜的男朋友发生感情,只是我们并不能在那样的故事下,控制贺涵和子君的感情触发。但我们能控制的是他们的行为,所以目前的结局是开放性的。”

新京报:如何看待“唐晶和子君都是贺涵的作品”这种说法?

秦雯:他说唐晶是他的作品,但他不敢说罗子君是他的作品,因为罗子君并没有按照他设计的方式成长。刚开始贺涵没有考虑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帮她,但后期罗子君太多次令他刮目相看,令他惊讶,他们的感情才开始转变。

新京报:罗子君到底有哪些气质吸引了这样一个年纪快四十岁的精英男人爱上她?

秦雯:从一开始他不喜欢罗子君,到认为这个女人还教导得出来,到子君竟然开始做出一些贺涵都想不到的事情,例如白光吵架要赔钱,她就把结婚戒指拿出来,说离都离了,要戒指干吗?这种拿得起放得下是贺涵和唐晶都没有的。子君在面对一些困难和挫折时想法也更纯粹,这正是贺涵缺乏且需要的东西,他们之间是互补的。

新京报:凌玲是这部剧中最反面的人物?

秦雯:这部戏里没有完全坏的人。凌玲做事的出发点比较简单,就是为了自己和孩子。跟陈俊生在一起后,就是为了这个家庭。最后,凌玲陷害唐晶是因为她觉得唐晶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把她开除了,她先受到了陷害。她在做反击,只是手段比较卑鄙。

新京报:目前陈俊生和凌玲之间紧张的关系是源于他们自身的问题?

秦雯:是的。陈俊生总是在寻找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例如他在罗子君身上寻求工作上的宽慰、体谅,但当凌玲带给了他这些东西,他又开始想要别的。他总是希望别人带来婚姻圆满,而自己却不做改变。

新京报:结局中陈俊生和凌玲离婚了吗?

秦雯:没有。我觉得没有离婚反而对他们的关系是一种惩罚。如果将来还有第二部的话,我们可以去讨论这个问题。但在这一部中,我不希望他们一碰到问题就用离婚来解决。

新京报:很多人说唐晶很自私,但也心疼唐晶遭到背叛,如何评价这个人物形象?

秦雯:唐晶拿不起放不下,而且过分站在自己的角度。她会觉得因为你和薇薇安的事,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了。然后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和贺涵结婚的时候,贺涵就应该跟她结婚的。

新京报:所以唐晶遭到爱人和闺蜜的双背叛,她才是最悲剧的人物?

秦雯:也不是,最后贺涵和罗子君也没在一起,罗子君同时也失去了自己最好的闺蜜,也没有跟她爱的人在一起。其实你站在不同人的角度看这个事情,他们都背负了各自的十字架。

新京报:为什么要设定闺蜜和男朋友在一起呢?

秦雯:我们也认为是不可以和闺蜜的男朋友在一起的。在讨论时也分成了两拨,甚至都要吵起来了。有些人会认为真爱要在一起,有些人会觉得这种事情羞于启齿,甚至有人会觉得如果贺涵跟唐晶结婚了才是更大的欺骗,他连唐晶去找真爱的机会都剥夺了。这种争论也是这部戏有趣的地方所在。

新京报:在一起十年没结婚,是贺涵辜负了唐晶?

秦雯:唐晶的十年也是贺涵的十年。我不希望女性经常把自己放在弱势状态。

新京报:贺涵与唐晶已互为皮肉,他怎么能够很快爱上另一个女人?

秦雯:贺涵和唐晶的关系太多重了,师徒、恋人、同事、对手,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十年的感情,很多东西混杂在一起就不再是单纯的爱情。

新京报:相较对唐晶的爱,贺涵爱罗子君更深?

秦雯:这两天大家可能会觉得贺涵因为爱情,理性降低了。其实贺涵在整个过程中有冰被融化的感觉。唐晶也是一块冰,所以贺涵不能融化,但罗子君是火,所以他被融化了。

新京报:如果想通过这部剧探讨独立女性,那子君一直依赖贺涵的设定似乎并不合理?

秦雯:我们没有特别想表达女性独立,就是讲一个关于罗子君和贺涵的情感故事。我也不喜欢去讲女权主义。每个人都应该经济独立和感情独立,不关男女。

新京报:所以作为电视剧,还是需要有戏剧冲突?

秦雯:对。我希望观众看电视剧可以轻松一些,无需上纲上线。前两天有观众说,她看了这部剧后,天天去查她老公手机,她问我怎么可以写这样的戏。其实我们就是一个说书人,讲一个大家觉得还有点意思的故事,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新京报:如何看待现实主义题材中的“狗血”?

秦雯:如果你要特别散淡的、写实地去写一些没有交集的、黏性不高的内容,它是一种文艺小说式写法。但电视剧是通俗艺术,你必须有强烈的戏剧冲突和人物关系之间的黏性,剧情才可能往前推进。如果一部戏的人物关系是散的,每个人都脚踏实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我不知道这种电视剧收视率会怎么样,我们毕竟也是在做一个商品。

新京报:介意观众评价这部剧后期玛丽苏吗?

秦雯:我觉得玛丽苏也可以很好看,一种故事模型而已。电视剧还是一个通俗文学。我还是希望观众看完电视剧,能够比较开心地想,原来离婚也能有好的男朋友,还能有好的生活,即便我今天不太好,明天我也会很好。如果非要做选择的话,如果狗血的意思是强烈戏剧冲突的话,我也愿意做……

面对一部热播剧,刷存在感的最佳方式或是架起口炮,或是予以轰击。且用词越极端越容易引起关注。往往戏刚刚开始,不顾后续剧情抓住一点便放大到全盘否定之声震山响,令人痛感批评家都是未卜先知的世外高人。

根据香港女作家亦舒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因其对爱情生态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引发了热议。在影视剧竞争白热化的当下,顺利杀出重围,与《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一今一古,引领收视新浪潮。

抛开情绪昂扬的是非论战,至少说明这部情感大戏,火了。

首先,这部戏不仅改编自名人名作,还云集了很多知名艺人,如靳东、马伊琍、袁泉、雷佳音、吴越、许娣、张龄心、邬君梅,还有已经5年多没有在电视荧屏上露面的老戏骨陈道明,如此豪华阵容备受瞩目合乎情理。

更关键的是,这部戏立足现实热门的社会问题,将视角锁定当下都市女性在生活和职场中的焦虑与不安,并努力丰富、改变、完善自己的成长史——没有刻意制造的噱头和装酷扮嫩,甚至摈弃掉影视剧惯用的迎合观众的励志煽情,力求贴近生活,直指人心。不过,在一个情感纷乱、个性解放、自我彰显的年代,人接受真相是需要勇气的——不如躲在虚幻肤浅的偶像剧里舒适惬意。

《我的前半生》冲破都市情感戏颜值当道的套路,将触角延伸到经过岁月洗礼的成熟女性群落——在一种“怕抓不住男人、抓不住生活、抓不住事业”的焦虑中,35岁的全职太太罗子君突然被出轨的丈夫提出离婚,滑向生活的冰点。

一个长期依附别人生存的女性开始找回自己的苦旅。由于年龄、心态和生活的固化,导致觉醒和独立最初宛如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易卜生1879年写就的名剧《玩偶之家》再度被评论家广泛提及。甚至重提鲁迅先生在1923年发表的著名演讲《娜拉出走以后》。大先生如是说: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振聋发聩。可惜,这个精彩的判断已过去近百年了。

被抛弃的子君貌似比主动出走的娜拉还要不幸,但她以后顽强的自我成长能顺利开启,却说明今日中国社会对女性独立有了更大的包容度和尊重,虽仍有诸多不尽如人意,但目光应更多垂注女性独立背后社会观念和制度环境的改善,而不宜一味地嘲讽,更不可轻易拿鲁迅的《伤逝》为自己的灰暗内心祭旗。

人真正的独立在于始终忠于自己内心。即便按目前播出的剧情来说,子君、贺涵、唐晶的情感纠葛,在流行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当下,是极易被肆意挥舞的道德大棒击杀。何况他们最终的情感归属,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说,下论断为时尚早,而角色在既定性格、情节发展下也自有其情感脉络。

需要提醒的是,在现代社会,恋爱首先是私有权利,只要是真感情,不公然挑战公序良俗,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一个人高尚与否、圣洁与否、幸福与否,本质上与其恋爱次数多寡,择偶对象是否爱过别人没有直接关联。都是成年人,当尊重三者追求幸福的努力,虽然其中有遗憾甚至伤害,没有按照童话完美演绎,但是相信这三个成年人能管理好各自的情感事务,默默祝福——如果少管点别人的床帏枕边之事,就会有更多时间去追寻自己的亲密爱人。人这辈子能真正做主的事情不多,自由地恋爱是其中最美丽的一件,要珍惜,并对他人保持最大的尊重和包容。

多年之前,“娜拉出走以后”的关键不在以后,而在于出走本身。而今日子君独立以后的关键却不在独立,而在于独立以后。百年的情感成长和制度嬗变,使我们对子君超越娜拉充满更多期待——尽管女性在平等独立的路上仍然面对制度的暗礁乃至观念的抵触。

男主角贺涵曾如此告诫罗子君:“你已经不年轻了,不能再靠刷脸去做人生的摆渡船了,为了你的下一次恋爱,你的下一次婚姻,你的下一个男人,你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人家找上你,是要先看一看,你手里有没有拿船桨的。” 这也与制片人黄澜的理念不谋而合:“情感独立意味着:人生不在外部世界求幸福,而是在内心深处学会接纳,并付出爱”。

罗子君在感情和职场方面的人生蜕变,是当下女性寻求独立的一个奋斗、成长的侧面,整个创作团队以善意和温柔的方式诉说着具有现实主义的情感生态。而现在《我的前半生》引发的争议,究其是来自于看官们的过早论断。剧集播出仍未过半,就凭基于早期一点的剧情推演,便给剧集定下生死大状,实在有违纵观全局的公平之理。

亦舒说:“做人最要紧姿态好看” 。《我的前半生》不是一部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作品,当对每一个善意的批评充满感恩之情,惟愿批评的姿态变得优雅——这句话也适用于当代一切文艺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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