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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的鸡叫了,赵晟熙低低咒骂一声:扰人清梦。回头看月娘还在沉睡。掀开帐,轻轻下了床,又掖紧罗帐。

看看窗外,白蒙蒙的一片。也不知是雾还是雪,轻手轻脚穿戴好了,掩了门,去了客堂。

石榴早就起床了,正在生火烧水。见少爷起了床,打了洗脸水就要往卧房里送。赵晟熙拦住她:“奶奶还在睡,你且放在这里吧。”

就着热水,赵晟熙在院子里刷牙洗漱了。石榴绞干了帕巾问道:“外间冷,爷为何不去净室呢?”

赵晟熙笑笑:“奶奶怀孕了,嗜睡,不要扰她。你也不要进去,等奶奶醒了唤你,再进去。让她睡饱。”

往日里,每天早上赵晟熙都会练一阵子盘龙棍,今日清早就提着盘龙棍出了门。石榴轻声叫道:“爷,还没有吃早饭呢。”

“我去街上吃。”

石榴暗自惭愧,爷起得早,自己没做上早饭,爷还要养活自己做甚?暗自决定,爷在家里,就早点做了早饭。转身进了厨房,又去忙乎。

赵晟熙出得院门,只见天地间像罩了一层纱帷,一片白蒙蒙,远处的店铺人家都在雾中若隐若现,好似仙境一般。走了没几步路,脸上就蒙了一层细细雾珠。伸手捋了一把,这样的气温,难为月娘跟着来了扬州,岭南的冬天可不会有这么冷,不知月娘的汤婆子冷了没?下次起床后,先给月娘把汤婆子的水换了。

一路走,一路看路边的小草,树枝上都缀满了露珠,太阳还没有出来,到处都湿漉漉的。赵晟熙又想着,这天冷,小花虽然穿着皮袄子,不知冷不?随着月娘来了北方,怕也受不得这冷吧?想到此处,脚下加快,赶去帅司衙署。

进了官厅,从虎厩外绕过,探头看了一眼小花,见小花懒懒卧在草垫上,眯眼瞧了他一下,就又闭眼睡去。看来托付给魏武照应小花,挺妥的。

这才带着月娘怀孕的喜讯,高高兴兴地去给父亲请安,见父亲正在院里舞剑,悄声垂手站在一边侍立了。

赵思宗见儿子带着一脸笑意来了,还是把一套剑法舞毕了。将剑丢给小厮,接过小厮递上的擦汗巾,一边问道:“来了?怎不练拳?”

赵晟熙点头哈腰状:“爹爹,我有喜事。”

“什么喜事?”赵思宗边擦汗边往屋里走。

“我娘子有孕了。”

赵思宗心里咯噔一声,脚下步子不变,走进屋里,大马金刀坐下,将手中帕巾丢在桌上:“来,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赵晟熙暗想,爹爹这是怎么了?有了孙辈竟然不高兴?没有开心得立即就大开正门迎了卢月娘入门?这事怕要麻烦。

陪了小心道:“月娘前日不慎落水,掉河里了,请了大夫把脉,才发现有孕。”

赵思宗点头道:“你才成婚几日?就能把出喜脉来了?”

哦,原来这样。赵晟熙才明白,爹爹原来以为月娘媚惑,在婚前就与自己怎样了,勾得自己与她成婚。赶紧大声说道:“大夫说了,方才有孕,正于可把出或把不出之间。约才孕了十天不到。”

“哦,这样。”赵思宗估算一下,若是这样,大约是北下路上的事,也还罢了。就怕这孩子不懂事,若有一丝一毫可以被王家或他娘亲抓住不放的把柄,这卢月娘就难以做平妻啊。如今看来,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若与王家结亲,让儿子心里不喜,结亲不成反成仇,那这姻缘结得也没意思了。

想到这里,脸上才见了笑模样:“那就送回府里去吧,有你娘亲照看着,尽可放心。”

“娘亲会答应让月娘做正妻吗?”若是从前的赵晟熙肯定一口应承,亲自送月娘回去。但前些天听了魏武的提醒,不敢再做这样的妄想。

“不好说。”

“那,我们不回去。”赵晟熙虽然声音低落,却斩钉截铁。

“胡闹!是卢月娘叫你这样的吗?”赵思宗的口气非常严厉。

“月娘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事,月娘只是倾心倾意的跟着我,我去哪里她就会去哪里。”赵晟熙叫道。

“嗯,出嫁从夫。”赵思宗难得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知道你娘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治所吗?”

赵晟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静静一想,不由额头的汗冒了出来。

“是的,正妻不可来军营,必须住在京城,我等边关将领手握兵权,妻儿老小就是做人质的啊。”赵思宗叹道。“所以,卢月娘不能来此,即使在城中买房赁屋,住着也只能做小妾。”

“啊?!”赵晟熙震惊无比,月娘不能跟在身边,如果跟在身边,只能做小妾!送回京城?娘亲又不愿意让她做正妻,这可怎么是好?

“我已经在芙蓉巷买了宅子、丫头,写了书信,正要叫家里的小厮过来帮着照应。”赵晟熙把什么都说了。

“嗯。”

赵思宗嗯完这个字儿就不吭声了。把赵晟熙急得抓耳挠腮。

赵思宗静静地看着赵晟熙在屋里疾走,猛转了几个圈。心里暗道这孩子还是年轻啊,这媳妇看来是他的弱点,若被外人抓到,他恐怕就会折在别人的手里。但自古之来,这情之一字,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心中暗暗叹气,面上却仍是不显。

赵晟熙的确是无奈,卢月娘嫁入赵家的一切障碍,他都扫平了。但这赐婚,实在是无可奈何了,总不能为了这个去造反吧?老爹也不会答应啊。

赵晟熙颓然倒在桌边太师椅上,两肘无力地搁在桌上,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通红,看着老爹:“爹爹,帮帮我。”

赵思宗微微一笑,这孩子可算没招了,终于求助了。这孩子一向以来做了多少事,自己可是心知肚明的,自己也没少在后面给助力。让魏武给他送去了五百两银子,看着他买宅子,料理家事,样样都搞得妥贴,这儿子确实是成年了。

“为父已向皇上请恩旨,请赐卢月娘为你平妻。”赵思宗缓缓地说了这一句。

“我不!我不要!我只要一个妻!爹爹,你也只有我娘亲!”赵晟熙觉得自己的要求是理直气壮的,爹爹也是应该理解的。

“爹爹没有被皇上赐婚。”

一句话让赵晟熙又哑口无言。

静默了片刻,赵晟熙又暴叫起来:“我们家又没有请皇上赐婚!都是她王家多事!”赵晟熙暴跳起来,猛踹了两脚屋里的柱子。

突然福至心灵:“让王秋惠嫁给弟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无耻地想出这个方法来!

说完就低下了头,这太无耻了,淳熙绝不会答应,王家也不会答应让女儿嫁给个小道士。

赵思宗微笑了:“为人做事,最忌焦躁之下做决定。既是明知弟弟不会答应,你怎能把这个话说出口来呢?”

赵晟熙知道,这是爹爹在教自己做人:“爹爹,我错了。孩儿记下了。”

“那,孩儿该怎么办呢?只是想要一个老婆就那么难吗?”赵晟熙有些想哭,又觉得为了不愿娶老婆的事儿哭,实在有些无稽。若此事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很想狂笑三声,这事儿实在太塔麻地可笑了!

“男子汉三妻四妾不是很常见吗?”只有一个妻,连个妾都没有的赵思宗,劝起儿子来,说得理所当然。

听得此话,赵晟熙觉得自己益发想笑,但张嘴的时候却流下了两行热泪,心好像被剜了一下似的。干脆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孩儿想让月娘留下来,爹爹,帮帮我。”赵晟熙软软地恳求道。

“如果卢月娘以正妻的名义留下来,那么我们家就要顶一个谋反的罪名。如果不顶这个罪名也很容易,爹爹交印进京也就罢了。虽说最近胜了两仗,圣眷正隆,但朝中看着我这位子的人也有不少。”赵思宗缓缓地分析给他听:“皇上最近要召我进京,你说,爹爹是进京呢?还是留下呢?”

只要不提到娶平妻的事,赵晟熙就是一个正常的聪明人。

“爹爹,如今朝中说混乱也混乱,说平静也平静,但这取决于皇上的圣体是否安康。若是春秋更迭,圣主年幼,太后临朝。爹爹一向是纯臣,从不投靠哪一派别,但正是不站队,所以才更有可能被替换。爹爹栉风沐雨十余年来,保得边境平安,但朝中武将不知此事艰难,只道是平常。贸然将爹爹替换,后果可能是边关难保,北方南渡民众大多聚集在此,若是失守,后果堪虞!”

后果真的是可大可小,若严重到亡国,赵晟熙怀疑自己,要用一国民众的血来换取自己的婚姻顺遂,自己还是个人吗?!

想到此处,赵晟熙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赵思宗伸手抚摸儿子头顶:“儿啊,正妻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同意才行。月娘如果留下,就暂时以平妻的身份吧。让王秋惠为正妻。”

赵晟熙大叫:“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赵思宗悲悯地看着儿子:“儿啊,这不是可以斗气的事情,身为大将,一定要全盘考虑。爹爹已经跟皇上请旨了,卢月娘为平妻吧。静候皇上批复吧。”

赵晟熙喉中腥甜,胸中大怮:解民倒悬!师父,难道我的解民倒悬是这样的吗?!

“爹爹,我可以让月娘一直留在这里,不回京城府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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