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金银花

文 | 孔权利(陕西商洛)

我常抱怨日子过得不好,自从出去旅游后,我才改变想法。

那是在去天柱山的中途,路遇一处开满野花的山谷,我和妻欣喜不已,正准备拍照时,从花丛里走出一个小女孩,八、九岁左右,衣服有些破旧,但洗得很干净,身材瘦小,头发枯黄,脸红红的,眼睛很大,背着一个与身体明显不符的大背篓。她看见我们拍照,显得有些局促和害羞。

妻慢慢走过去,温柔地问:“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不害怕吗?”

“我,我在采金银花。”小女孩怯怯地说。我有些惊奇,这么小就认识金银花,还不害怕山谷的空旷,独自一个人采,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通过交谈,小女孩慢慢放下戒心,并向我们讲述她的故事。小女孩叫花花,住在附近的村庄,爸爸出城务工时,摔断了腿,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治好,家里的钱花光后,妈妈见没有希望,就偷偷跑了,只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花花每天除了照顾爸爸,还要做繁重的家务,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家里的日用品没了,她就采些野金银花卖钱,有时,亲戚也会周济一些。

花花边采金银花边问我:“叔叔,你们去长沟镇吗?”

我说:“去呀!”

她高兴地说:“太好了,叔叔,能捎我一段吗?”

我笑着说:“没问题。”车很快就到了长沟镇,在一家药材收购店门口停下,看着花花瘦弱的背影渐渐走进里面,我才把车启动。开了一段时间后,妻子转过头,惊讶地说:“这么多金银花呀,哦,肯定是花花留下的。”我停下车,扭头一看,一大塑料袋的金银花静静躺在后排座位上。

我突然想起花花说的话,她说:“山里的金银花晒干后可以泡茶,能治百病呢,我们村里人都喝。”

多善良的小女孩啊,我只是顺路捎了她一段,她却送我金银花,本来我还以帮助她而自豪,现在看来,我只是一个“爱心吝啬者”,仅仅是把善意停留在口头,明明可以帮助她很多,却没有去做。在某些方面,我甚至不如花花,她的自强、善良、大度是纯天然的,不掺杂半点杂质。

怀着一丝遗憾和愧疚,我登上天柱山,山很巍峨,也很秀丽。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妻惊奇地说:“那不是花花吗?”

我们赶紧跑过去,大声地喊:“花花,快下来,那里危险!”

看到是我们俩,花花显得很高兴:“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也来了?我在这采金银花哩。”

我疑惑地问:“你不是在山谷里采吗?这里太危险。”

“叔叔,没事的,不危险。这里的金银花开得大,药性足,能卖个好价钱。”望着山崖上这些黄白相间的美丽花朵,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好小心翼翼爬上去,在一旁暗暗保护。

中午吃饭时,我们把花花拉到山下的一个饭馆,我特意点了好几盘肉,希望能给她补充一点营养。花花有些局促地说:“叔叔,这太多了,吃不完,其实我带了菜。”她从背篓里取出两个罐头瓶,一个装着翠绿翠绿的腌黄瓜、一个装着红艳艳的泡辣椒,看到这两样菜,我馋得直流口水,都是我小时候喜欢吃的。一顿饭吃完,花花吃的肉很少,相反的是我将她带的两样菜吃了很多。

我不好意思地说:“花花,这里太危险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就当叔叔买你的金银花了。”说完,我掏出五百块钱硬塞给她,开始怎么说也不要,后来,在妻子的劝说下她才收下。

车开到山谷附近的村庄时,我和妻恋恋不舍地送走花花,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献出爱心后的快乐和满足。到家后,妻子整理后排座椅时,意外地在座椅底下发现装着腌黄瓜和泡辣椒的罐头瓶,还有压在下面的五百块钱,看到这,我和妻久久不语,倏忽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觉。

END作者简介

孔权利,生于1980年11月20日,本科学历,现工作于商州区电影发行放映公司。商洛市青年作协副主席,商洛市诗词学会会员、商州区作协会员。自2006年发表作品以来,共累计发表散文、小说、诗词等作品100余篇(首),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陕西诗词、陕西日报、商洛日报、商洛电视报等。2011年,作品《商州赋》获得省宣传部征文优秀奖,2013年,作品《进成都》获得中国散文学会征文一等奖,同年,作品《商南茶歌》获得省诗词学会征文优秀奖,2014年作品《登临金凤山》获得市文化局征文优秀奖,2015年作品《感恩丹江》获得区宣传部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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