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流氓有文化,最怕天才还坚持



打篮球结下的缘


在每个人有限的生命里会平均遇到2920万人,在这么多人当中,能够当朋友的寥寥可数,能够做到配得上兄弟这两个字眼的,更是如海底捞针。

我很幸运,碰到了若干好兄弟,今天要说的是抛去长相等客观因素,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

他叫苏醒,英文名Allen,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偶像阿伦·艾弗森(Allen Iverson),虽然我一直不太苟同这个简单的英文单词,总觉得这名字就像中文里的张建国一样普通。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2001年1月28日,在我就读的悉尼高中的修女办公室里。

记得当时我去了办公室准备领校服,还在门外就听到一腔还算熟练的英文在跟修女沟通着什么。

进去之后我就看到他了,一个黑黑瘦瘦、其貌不扬的小个子。旁边还有几个刚从中国来的同学,但都在等着他帮他们翻译,俨然把他当成了能用英文沟通的救世主。

我已经到澳洲两个多月了,并且已经在我姨开的店里打工了一段时间,英文沟通早已摆脱了菜鸟的行列。于是,我看似不小心地纠正了一下他跟修女沟通中的几个错误,享受着周围几个人羡慕眼光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他不太友善的目光。我俩对视了一样,看到的是彼此眼中的骄傲和不服输的个性,居然碰到个一样臭屁的家伙,有意思。

缘分这东西,不一定只能用在爱情身上才觉得奇妙。

聊天之后才发现,我和Allen都是双鱼座,生日就差4天。然后很巧地我们被分到了隔壁屋做起了邻居(我们读的高中是寄宿式学校,每人一个单间)。然后又很巧地我俩在入学考试里都考到了英文程度最高的那个班。

然后更巧的是我们同样热爱篮球和足球。这种种巧合放在一起似乎都可以将两个异性送入婚姻的殿堂了,我俩却还是各自怀抱着各自的骄傲,似乎谁都不服谁。

直到有一次打篮球。

那个时候的他运球很好,速度很快,但就是有些独。

那个时候我还处于篮球的巅峰时期,在球场上也算是风驰电掣的追风少年。

那次我和Allen分到了同一国。本来我们组的实力足以称霸当天的下午场,却因为他的一次又一次个人突破不传球一路输向深渊。终于在他又一次突破上篮不进之后,我爆发了:“你会打球吗?不知道传球两个字怎么写吗?”

Allen也马上反击:“你才不会打球呢。”

我俩平时都是性格温顺的双鱼,但一有事时他便上升为白羊,我便上升为狮子的极品。于是我俩都冲向对方,准备开打。

还好在场的人马上拉开了我们两个,这场球也在这样的高气压中无疾而终。

回到房间之后,我想了想冲突的过程,自己都笑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会因为打球的事情吵架。不过笑归笑,我的骄傲可不允许我先低头去找他。

刚想到这里,敲门声来了。看着他抱着个篮球一脸委屈地地站在我房间门口,我俩对视一眼,一起笑出了声。

就这样,心里的冰山被打破之后,我俩瑜亮相惜,感情越来越好。

那个时候的生活很简单、很单调,却是人生中难得的静逸时光。


最怕天才还坚持


我和Allen变成好兄弟之后,在逐渐的了解过程中,我越来越佩服这个兄弟。

英文好,学习好,很容易跟人交朋友,老师眼中的乖学生,这些优点都比不过他的学习能力。这里说的学习能力包括很多方面,英文、广东话、唱歌等。

他的唱歌得好众所皆知,他回国之后比赛的时候用高难度的转音征服了一向苛刻的包小柏老师。小柏老师的原话是:“普通人只能转8个BEATS, Allen可以转16个BEATS。”且不说这句话的专业性,但听起来就很牛。

实际情况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转音是什么。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听着我一个外国新人的《7 days》,他走进了我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被音响里发出的音乐吸引住了,陶醉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问:“这是谁啊,他的音怎么可以飘来飘去还不走音。”

“这是个新人,叫Craig David,刚刚出来就马上上了全英排行榜,牛人一个。”

“你快把碟借我听听,这个太神了。”

在他拿走碟后的两周里,我经常听到他房间里传出的走音、破音、鬼吼音。

终于有一天他冲进我的房间,说他终于研究出该怎么转音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这货真的是天才吧,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学会了转音,难道他修炼过九阳真经,天下之大无所不能了。

想归想,还是挺为他开心的,因为我知道,他爱音乐胜过爱自己。

我们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陶喆和他徒弟们的《我们的故事》,那是我那个时候最爱的一首歌。

“Daniel,你有梦想吗?” Allen在黑暗里问道。

“梦想,现在还真的没想过,找个爱的人,开个咖啡厅,安静地过一辈子算不算。”我说。

“哈哈,你这个典型的双鱼座。我的梦想就是站在几万人的体育馆里开个人演唱会,唱的都是自己写的歌。” Allen略带兴奋地说道。

“我真是呵呵了,祝你美梦成真,记得到时候唱一首《我们的故事》给我,那我的在天之灵也就满足了。”我笑着说。

“何止是唱《我们的故事》,我还要写一首关于兄弟的歌,你也一定会出现在MV里的。”

“好好好,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我相信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但我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睡了,早投。”在鉴定完此娃已疯之后,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是隐约听到Allen在旁边说着类似我一定可以的话语。

那些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话语,却在不远的将来都成为了现实。

在他身上,除了天才般的学习精神,更可贵的是锲而不舍的坚持精神。

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句话在他身上可以诠释为最怕天才还坚持。


商科奇才毁在瞎折腾上


在我为打架事件停课的那个学期里,Allen数次坐两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悉尼市中心,将上课笔记带给我,为了只是我们可以考上同一个大学,继续我们的兄弟情。

在高考前的那个准备假期里,Allen特地跑出来开了一个双床的酒店,叫我一起去住。

他美其名曰叫找人SHARE房租钱,我却知道他是想跟我一起复习,给我讲我不在学校错过的课程。

这些我都没有说,也都不用说,真正的兄弟不用多说,都在心里。

在一个温习完休息的空当,我问他想好选什么学校了没有。他说他想去读跟音乐有关的院校,但他的爸妈坚决反对,觉得他这学习成绩应该去读好的大学好的专业,出来之后从商做生意。最终他决定听从爸妈的决定。

看着他略带委屈的脸,我竟无言以对,在梦想与现实面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这个情商与智商都极高的双鱼天才,于是无言。蝴蝶效应的强大之处在于,这一下不着声色的微笑振幅,却可以引起未来那场骇人的风暴。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不能预知未来,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似乎要放弃梦想,为了家庭去努力做一个商业奇才。

考试的结果也很符合苏爸爸的期待,他以8.8分的全校第三高分考进了MACQUARIE大学的会计和国际金融双学历。

在我就读UNSW建筑系,正在思索该如何面对现实转到其他学校的时候,我想起了Allen在MACQUARIE里,于是我变毅然决然办了转学手续,当然前提是他跟我说过那里有很多美女。结果我转学后连屁股都还没有沾到MACQUARIE的座椅,就听说他转学到SYDNEY大学了。

我十分不爽地找到他:“Allen,你这什么意思啊,骗我过来了结果自己走了?”

Allen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兄弟啊,我读了一个学期的商科,说实话并不难,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我还是想唱歌,想做电影,想做艺术类的东西。我只是想趁着还年轻,追逐一下我的梦想。”

我十分意外地问:“那叔叔那边怎么说?如果不成功呢?”

他笑着说:“百善孝为先,我当然得先征求我家里人的意思,他们完全支持我这么做。我第一次听到我爸跟我说后悔当年没让我好好继续练足球,要不现在一定能在世界杯上看到我的身影了,哈哈。所以他这次全力支持我的决定,毕竟我都这么大了。”

我翻了一下白眼:“是啊,有了你说不定世界杯冠军都已经在手里了,吹牛皮世界杯。好啦,你的想法我一定支持,我也看好你,但在那之前,你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些美女要不要交接一下,我会替你好好地照顾她们的,哈哈。”

他转学到SYDNEY大学读的是媒体关系。

我去他家里看过他学校的功课,就是一门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的学科。我看完他做的视频之后下了一个结论,这依旧不是你想要的。

果不其然,在又读了一个学期之后,他转学到了一个英国皇家音乐学校在悉尼的分校,算是在一波三折之后进入了他真正想要进入的音乐领域。

在他这一轮复杂的转学风波之后,一些曾经的高中同学或多或少表示了一些遗憾或是冷嘲热讽,感觉一个商科奇才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一顿瞎折腾上。

对于这些说法我微微一笑不予置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扫遍悉尼歌唱比赛


2003年我们刚出高中的时候,悉尼市中心举办了一个歌唱比赛。

每个人交15元澳币的报名费,经过海选、正赛、决赛,决出前三名。前三名各有500、800、1000元的奖金,最吸引人的是第一名有跟一个香港演艺公司签约的权利,似乎这样便可以快速地走上星途。

不出所料的,Allen很兴奋地加入了这个比赛。

我可能不是唯一得到消息的朋友,但我是唯一从预赛开始就陪他一路闯进决赛的。在一路过关斩将之后,Allen终于闯进了15人的最后总决赛。

决赛在北悉尼的一个俱乐部举行,需要每个人50元钱的入场门票,当时Allen自掏腰包邀请了十个朋友到场助威。这份魄力有点吓到我了,如果不进前三就是自己垫付500元澳币的门票钱呢,当然如果他不出这个钱估计也没人愿意来。

决赛第一轮唱的是陶喆的《流沙》,唱到那“一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流沙”的时候,Allen扭着只有GAY才做得出来的妩媚动作带着兰花指移向台前。惊呆了评审,吓傻了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出奇制胜的一招打动了评审,他顺利地进入了前五名,最后一轮清唱。还是一首陶喆的《普通朋友》,真假音完美转换,一曲作罢,全场掌声如潮,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都握湿了。他比个赛,我比他还紧张。

比赛结束,他以微弱的分数差别败给了后来也成为我们好朋友的Mellisa,我们始终认为少的那点分数应该是颜值差别了。

拿着第二名的800澳元,他请我们到中国城的韩国烤肉店大撮了一顿,花了580澳元,扣除门票的500澳元,此处比赛倒贴280元澳币,甚好。

接下来,他以雷霆之势扫遍了所有悉尼能够参加的歌唱比赛,拿遍了大大小小的冠军,倒贴着或多或少的钱,一路从悉尼唱去了香港,又唱回了悉尼。

在2006年拿到悉尼TVB举办的歌唱大赛第一名后,Allen去了香港,跟世界各地的第一名一起同台比赛,由于不是香港人等各方面因素,他只拿到了第6名。

回到悉尼之后,我在飞机场接他的时候开着玩笑说:“悉尼大小奖项都拿完了,香港也去过了,是时候回大陆发展了吧。”

没想到他十分认真地对我说:“ 对 , 下一步就是回国参加比赛 。 ”

说实话当时我有些诧异,我们在悉尼的时候一起看过张靓颖那届快女,火暴程度自不消说,但中国之大卧虎藏龙,唱歌好的、长得帅的比比皆是,我第一次对他的想法有一些质疑,感觉他有点不切实际了。

过了一阵子,他突然告诉我他把在悉尼租的房子退了,行李什么的都寄回国了,要在我这儿寄宿一段时间,然后就回国参加比赛了。

我在他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可能也是因为F小姐分手给他带来的打击,让他做出了这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看到他心意已决,我没有再继续泼他冷水,兄弟俩一起住了两周,说实话,真的有些舍不得彼此,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了。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俩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我借着酒劲问道:“你这一回去,如果不成功,不是把之前7年在悉尼累计的东西全丢失了吗?”

Allen说:“这次回去我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大不了再来悉尼跟你做点小本生意嘛。”我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只能祝你成功了,记得,不行就回来,兄弟永远在。”

“哈哈,说不定我一不小心拿了个第一呢。”

“屁嘞,你要能进前三名我就自费回去给你加油比赛。”

两瓶酒碰在了一起,兄弟情永远都在,无论何时何地。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货居然真的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进到了前三名,而我也很不幸地自掏腰包买机票飞去了长沙。


看未来一步步来了


在决赛的舞台上,当他唱完第一首歌我们上台的时候,他惊喜地拥抱着我,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而我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哽咽。是啊,几行字怎么可以表达这其中的艰辛和经过这许多沧桑的许多感触。细节不表,只记得他那句:“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一起上战场一起回来的兄弟,就一定是Daniel了。”

之后,我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北京。

在这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逐渐实现了他的梦想,也实现了所有对我的承诺。

在西安的小型演唱会上,当《我们的故事》前奏响起的时候,我趴在桌上泣不成声,脑海里全是我们这些人这些年经历的所有片段,一片一片的,随着歌声唱进心房里。

在后来他写的那首《兄弟》里,他把我们的感情写进了歌里,并且亲自操刀,把所有兄弟最美好的画面都留在了那首MV里。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客观因素而停下脚步,兄弟情也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改变而有任何的改变。这种情分,就像是陈酿的酒,时间越久,越显出它的香醇。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B rother 你是我最期待的一个;Brother从前的日子你是否记得;Brother友情岁月我们唱的深刻;Brother Brother, You are my brother。”

谢谢Allen,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教给我兄弟的定义。也以此文送给我身边所有由于篇幅没有办法在本书出现的好兄弟,谢谢你们,有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

选自余儒海新书《愿你与自己温暖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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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儒海
来源:黑天鹅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