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agershare:希腊的风险再次暴露出欧洲政治、经济和货币结构中的死穴。南欧和北欧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北欧就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仔,养家糊口,为养老金奋斗,有引以自豪的产业基础和科技积累。

南欧则像一位浪漫女人,花钱大手大脚,但实际上南欧早已在全球化进程下被日益边缘化了,这并不是说它们已经完全没有竞争力,而是相对日渐削弱的竞争力基础而言,他们花费太多了。

本来一个弱一点的货币,会增加他们旅游和产品方面的竞争力的,但他们选择了加入欧洲大家庭,显然他们没有真正搞清楚成本收益分析,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被当时强势的北欧男人们忽悠了,这次危机使得欧元区当初的结合看起来像是一场不成功的包办婚姻。

现在的情况是,当男人不再为女人埋单时,你说一个家庭会发生什么情况?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居然变为一个经典意义的“南北问题”。真的是这样吗?应当驱逐她吗?还是她自己像娜拉一样主动出走?

欧元像是生产型货币与消费型货币的矛盾混合体:北部生产,南欧消费。以劳动力成本为代表,德国产品的生产成本在欧盟中有较高的竞争力。

1957年的《罗马条约》通过开放跨境劳动力流动,解决了西德由于战争导致的劳动力不足。两德统一后,由于背负了东德的沉重包袱和产业结构老化,德国经济疲软不振,失业率持续上升。

当德国的劳动力市场由于负担过重而僵化不变时,90年代中后期的临时工的合法化则帮助企业变得更加灵活。

该法案不仅提高了德国适龄人口的工作参与度,更降低了企业的劳动力成本。随着2005年后出口的复兴,德国的失业率开始下降,劳动成本的优势让德国在欧元升值的时期都保持了较高的国际竞争力。

德国在建区之初的扩张欲望让欧元区混入了不符合统一货币条件的国家,如希腊和葡萄牙,现在看起来其中的深意是制造一些德国出口的消费者。

在欧盟内,各国外贸部门实力的差距,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带动下越来越大。与其他欧盟国家一样,德国贸易也有很高的“盟内依存度”。

进入21世纪后,以丹麦、瑞典、荷兰为代表的北欧,与以德国和比利时为代表的中欧一起,在强大的贸易部门的支持下,以持续的盟内贸易盈余加剧了欧盟内部贸易的失衡。

自从欧盟东扩以来,无论是对区域内还是区域外的贸易,德国都是欧盟成员中最大的顺差制造者。

而“PIIGS”中除了爱尔兰,其他四国都位于“双逆差”的区域内。欧盟中逆差最严重的英国,在2005至2008年四年间累积的贸易赤字高达4775亿欧元。

将欧盟所有成员的区内外贸易合并后,在欧盟中北部国家高额的盟内外贸易盈余下,欧盟西南部的英国、西班牙、法国,甚至是“PIGS(除爱尔兰)”这些国家的贸易赤字都被掩盖了。

从对盟外贸易来看,与美国一样,欧盟体现出“东西失衡”中典型的逆差特征,而且在欧盟东扩以后,东欧各国的加入使逆差恶化。

但是,处于对外贸易第二次复兴中的德国,顺差却持续上升,这恶化了盟内的贸易失衡,也引起了其他欧盟成员对德国的指责。

另一方面,东扩后入盟的国家,一方面创造了大量的逆差,另一方面却通过欧盟的统一预算,从西欧国家口袋里获得了大量收入,这也激化了欧盟内部的东西矛盾。

日本制造和日元在1985年被广场协议的劫杀肯定让德国人不寒而栗,在欧元产生之前,德国马克曾经是主要的国际货币之一,但全球储备资产中德国马克资产与美元资产的比例基本反映了两国的经济规模之比在25%左右,并且前者的下降速度明显快于后者。

虽然当时德国的中央银行声称并不希望马克国际化,因为这会使德国严谨的货币规则受到冲击,并导致德国对马克的流动性规模失去控制力。

但是,在当初欧元区的规划和构建中,德国无疑是最积极的推动者和最大受益者。

唯一的选择是在一体化的欧洲经济中,隐藏自己的贸易能力,在一体化的欧元货币中,隐藏原本会追随日元一样大幅升值的德国马克,这就避免和美国美元的直接冲撞,闷声发大财是最佳的国家竞争策略。

因此,相对中国和日本,德国的汇率均衡策略最特殊,也最为讨巧,欧元出生以来,德国用欧元区对外贸易的整体平衡来掩盖自己长期的贸易盈余。

准确地说是南欧国家的贸易逆差被中北欧贸易强国的顺差抵消,这使得德国可以长期保持区内外最大顺差制造者的地位,而欧元却不会有升值压力。

在经济方面,欧盟的一体化成果无疑是显著的,经过半个世纪的整合,欧盟在传统的经济一体化方面已经走到极致,而德国就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说亚洲和欧美之间的贸易差额体现了全球分工体系下的“东西区域间失衡”的话,欧盟贸易的失衡更多地表现为“区域内南北失衡”;而德国制造业和贸易的复兴加剧了这种失衡。

新兴市场发展带来的需求增加,劳动力成本的优势,以及离岸外包导致的产业链重构,都是德国贸易中期增长的利好因素。

僵持不下的人民币和美元,让德国的贸易部门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以南欧国家债务危机这种被动的方式,德国通过牺牲欧元区扩张的空间,换来了一个弱而不倒的欧元。

而这才是欧元危机的本质——一个微缩版的“全球失衡”。而德国有意拖延了最后出手时刻,一个弱而不倒的欧元,乖乖听话的邻居最符合德国胃口。

现在欧盟的情况是,经济一体化面临问题,政治一体化遭遇瓶颈,在后危机时代各方面的压力下,欧洲一体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德国和希腊犹如一场虐恋,相互想找着不太正常但又互补而无法替代的快感,德国和希腊的关系,就类似中国和美国的关系,但希腊不是美国,美国也不是希腊,至少现在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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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邵宇
来源:商业见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