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时，我们可以去诊所或药店。然而，我们的祖先无法享受这种“奢侈”。早期人类很可能观察并学习了一些患病动物通过吃一些特定植物而治愈疾病的经验。近20年来，生物学家和化学家开始认识到这些动物自疗的行为——选择和使用一些特殊物质来治疗寄生虫及疾病。

20世纪80年代末，京都大学灵长类动物学家迈克尔·霍夫曼（Michael Huffman）是早期的动物自疗的记录者。他对黑猩猩做的长达几十年之久的研究表明，自疗是一种基础的动物行为，例如黑猩猩们会使用植物化合物来摆脱寄生虫的困扰。

“现在活着的一切动物物种，之所以能够存活至今，有分原因是它们具有适应环境和抵抗疾病的能力。”霍夫曼说。自疗不需要很高的智商，只需要将动物祛除生病症状的反应，发展进化为驱逐寄生虫的策略。“自疗是一种非常基础的行为，因为它对于诸多物种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说。

动物的自疗为我们指向的是一个丰厚的宝藏，而不仅仅是单纯的魅力。沿着动物们的指引，我们可以挖掘到数百万年以来自然选择留下的药品库。世界上最好的生物勘探者——动物，也许会向我们很好地展示了一些新的药品，来促进牲畜和人类的健康。

来自大自然的良药

1987年，霍夫曼观察了坦桑尼亚-马哈勒山国家公园的黑猩猩。他注意到一只生病的黑猩猩行为异常。那只黑猩猩剥下一棵小树的树皮咀嚼着，吮吸着里面的汁液。

这棵小树名叫扁桃斑鸠菊（Vernonia amygdalina），是在英国被称为苦叶的一种有毒植物，有时甚至在当地被称为“山羊杀手”。“这绝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植物。”霍夫曼警告道。

为什么生病的黑猩猩会去咀嚼这种有毒植物的苦汁？霍夫曼和同事们发现，咀嚼这种汁液的黑猩猩身上往往比其他黑猩猩有着更多的寄生虫。他们还发现，苦汁中含有的化合物能够强烈地抑制一种名叫“猩猩管口线虫”的寄生线虫。这是一种胃肠道寄生虫，对黑猩猩来说可能是致命的。霍夫曼发现，在黑猩猩咀嚼苦汁约20个小时后，野生黑猩猩粪便中的线虫虫卵减少了88％。

受到这一发现的启示，人们后来从扁桃斑鸠菊的苦汁里提取出一些新的生物活性物质，用于抑制阿米巴原虫、肿瘤及其他细菌。

非洲部落长期使用一些植物来驱除肠道寄生虫、治疗疾病，现在研究人员也开始意识到它们的好处了。最近几年的临床试验发现，扁桃斑鸠菊可以预防癌症，并可能有助于治疗疟疾。

清肠排毒

中国麝香猫能吃的东西极多，从昆虫、小动物到水果、鸡蛋。令以台湾屏东科技大学的苏秀慧为首的科学家们感到困惑的是，他们在检查野生麝香猫的粪便时，发现一些堆成几十层的完整叶片。很显然，麝香猫在吞食树叶时并没有加以咀嚼。

挑开层层叶片，科学家们发现了可以解释麝香猫吞咽叶片的线索：活着的寄生虫成虫就夹在叶片的褶皱里。

胃肠道线虫很可能是动物们的共同天敌。为此，各种动物进化出相似手段来对付寄生虫。这个策略是整个吞下成堆叶片，给胃肠道来个大扫除，使寄生虫们随着粪便排出动物体外。

类人猿（包括霍夫曼在非洲发现的黑猩猩）也同样吞咽树叶，包括雪鹅、棕熊和长臂猿。动物们会吞食栖息地的特定植物，但它们总是选择较为毛糙的叶子，以便更好地清除寄生虫。

单宁酸疗法

食草动物实施着令人钦佩的卫生设施。例如，马会在拥挤的牧场建一个“厕所”——规定用来排便的区域。马每次吃鲜草时，都很容易同时吃入寄生虫，这样的环卫措施可以帮助它们减少寄生虫的摄入。

然而，当一些食草动物患有胃肠道线虫的时候，会用单宁酸（一种令人熟悉的红酒香气成分）进行自疗。例如，中东地区被寄生虫感染的小山羊会吃下更多的、丹宁酸含量丰富的黄连木，这是一种健康山羊不太爱吃的植物。吃黄连木，能把山羊粪便里的线虫虫卵数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在另一项实验中，感染了胃肠道线虫的羊羔愿意吃更多的、科学家提供的单宁酸补充剂。单宁酸补充剂里能提供的营养很少，但摄入单宁酸的羊羔可以成功地摆脱线虫感染。3周以后，当感染已被治愈时，羊羔对单宁酸的偏爱也停止了。

这种自疗法对农民是有帮助的。如今科学家们正在研究，如何给家畜提供具有药用的树叶，让它们在有需要的时候自行食用，这可以减少农民们对驱虫药的依赖。

酒精饮食

大多数父母不会在喂给婴儿的食物中掺入酒精，但黑腹果蝇妈妈却是个例外，尤其是当她们要保护自己孩子免受寄生虫侵害的时候。

寄生蜂四处寻找果蝇蛆，渴望将虫卵产在果蝇蛆内。但是，果蝇蛆可以用一点酒精来击败寄生蜂。6％酒精饮食的果蝇蛆的生存能力显然要比那些不含酒精饮食的好得多。在野外，果蝇蛆会去寻食那些酒精含量较高的腐烂水果。

而且，果蝇妈妈对孩子们的疾病感染还有预见能力，会提前给孩子们用“药”。研究发现，当周围发现寄生蜂时，果蝇妈妈喜欢把卵产在富含9％-15％酒精的地方；如果周围没有寄生蜂出没，果蝇妈妈会把卵产在酒精含量3％的地方。一个称职的果蝇妈妈，似乎很懂得适时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含有酒精的童年。

美国俄勒冈州里德学院客座助理教授托德·施兰克（Todd Schlenke）提出猜测：我们会发现更多的动物把酒精用作药物。“你可以在腐烂的水果旁边发现很多小生物（如昆虫），许多大型生物（如哺乳动物）也在食用腐烂的水果。”他说，“因此，假如你认为果蝇是唯一使用酒精作为防御机制的一种生物，那才叫奇怪呢。”

译者：遐心Lillian